親子快樂禪
Chan in Happy Parenting

有時候我們過日子，可能都太用力了，以致往往為自己與他人增添了許多不必要的煩惱。

兒子學校謝師週的第一天，每個小朋友都被建議帶一朵花送給老師。吃過早餐後，便到後院花園裡，選了一朵開得最飽滿、顏色鮮豔欲滴的紅玫瑰，這朵正值盛開的玫瑰花，不論花朵形狀、葉子的排列、恰到好處的胭脂紅，都完美地像是一件藝術品，讓每個人看了都賞心悅目，最特別的是，它竟然整株沒有會扎手的刺，簡直就是萬中選一的最佳女主角。

兒子上車時候，我囑咐他將花拿好，可別弄壞了，他隨手把那朵花放在書包旁，回了我一句：「它沒有那麼fragile（脆弱）啦！」到了學校後，我先下車，將後座車門打開時，我那句：「把花拿過來……。」才剛講完，就看到兒子將書包一扯，碰到旁邊的玫瑰花，花朵「喀喳」應聲折斷，當下，好像看到一個風華絕代的美人殞落，原本有著活潑生命力的植物，在瞬間就被孩子的疏忽遭遇到腰斬的命運。我的不高興全寫在臉上，語氣含慍地說：「你為什麼這麼不小心？……。」他知道自己闖了禍，囁嚅地回說：「反正又不一定要帶，是optional（自由參加）的嘛！」「可是這花那麼漂亮，是我們費心挑選的耶……。」我還是有點懊惱。

為了懲罰他的不小心惹出來的意外，我要兒子自己走進校園，不再像往常般陪伴他進去。看著他過馬路小小的背影，雖然餘怒未消，但有個聲音在內心裡響起：「不過就是朵花，為什麼要那麼生氣呢？」孩子說的沒錯，要不要帶花送老師完全是optional的，學校並沒有規定一定要帶啊！看到玫瑰花折斷的那一剎那，為什麼我不能一笑置之，把它當作是一場無關痛癢的意外，為什麼要把自己處理這場事件的不良情緒感染給兒子？他也不是故意要讓它發生的。

整個早上我都在思索：一朵花的凋零，與我的不開心，中間有什麼相連帶的關係？後來，慢慢釐清楚，我的不開心來自於失望，而失望，又源自於最開始的「太用力」，「太用力」地挑選花（之前先生摘的兩朵花都被我否決掉），「太用力」地讚歎花的美麗，「太用力」地沾沾自喜於自己的品味與好運道……，因為對這朵花投注了如許多的情緒與讚賞，以致當結果往不符合期待（意外毀壞）的反方向進行時，內心的落差造成一時惱怒的情緒化反應。如果，我們以平常心過日子，不要「太用力」地要求每件事都要按照自己的標準，「太用力」地期待周遭的人都要符合我們所設下的框架，以一種隨緣的態度，不把主觀情感、思想投射到外在事物，讓它們如實呈現本來面目，也就不會有這麼許多自尋煩惱的戲碼上演。

我們都太用力過日子了！

聖嚴法師曾說，我們要用直心來過生活，直心就是對所有人事物都不加以評斷，沒有完美，也沒有缺陋，心就像一面鏡子般如實映照出所有東西的真實風貌。

我們仍然要感嘆大自然的奧妙，讚賞花朵的美麗、綠樹的盎然、山巒的青翠、白雲的柔軟、晚霞的風情……；但當花瓣凋零、綠葉枯萎、夕陽隕落或是烏雲密布時，我們仍然要像一雙軟綿綿的舊襪子般舒適自在，隨遇而安，隨時安心。要做到這樣的境界雖然很難，但每天提醒自己不要用衝百米的力道過生活，用馬拉松式的百分之八十力氣便足夠了，這樣路才能走得長遠。《菜根譚》有句話：「醲肥辛甘非真味，真味只是淡；神奇卓異非至人，至人只是常。」隨時用這種淡與常的心態調整步伐，才能嘗得人生的真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