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斗隨師遊天下2

得以躋身於贈還阿佛頭像的隊伍，
我真是何德何能啊！
開光儀式進行時，在烏雲滿布的天空中，
太陽的光暈迸射出一道霞光……
今年山東大旱缺水，許多農地廢耕，
但我們回台的次日就接獲濟南的電話，
電話彼端用興奮顫抖的聲調，
一再重複著那幾句話：
「感謝聖嚴師父，感謝阿佛，感謝法鼓山，
雨雪來了，雨雪來了。」



二○○二年十二月十七日，阿斗有幸又跟著師父去了一趟山東濟南，目的是捐贈神通寺四門塔的阿佛佛頭像。此行不僅任務重要，又兼具新聞性與話題性。


今年，山東大旱

據接待我們的山東官員透露，今年山東大旱缺水，許多農地廢耕，「中央」方面已有指示，必須讓所有老百姓在農曆新年有餃子吃；如果任何一個城鎮發現了行乞的災民，當地政府的領導就要「倒楣」了。

阿佛的佛頭就是在此一時節，由聖嚴師父率領僧、俗弟子三十人，於二○○二年的十二月十七日步上了「回家」之路。

阿佛的佛頭重達七十餘公斤，外加保護的包裝，頗具「分量」。經過數度會議之後，負責此次行動的果肇法師選擇了最安全的護送方式──由同行的居士一起來執行搬送大業，初步的人選為劉偉剛、施炳煌、黃楚琪、施建昌四大護法師兄。

行前，劉偉剛師兄笑稱，他們四位加起來快兩百歲的護法金剛可要爭點氣，再辛苦都該把肚子裡的油脂轉換成雙臂的肌肉，否則萬一有任何閃失，可是承擔不起任何傷害古物的罪名。

十七日上午，一行人搭上上午八時三十分的華航班機前往香港，再改乘東方航空的飛機直赴濟南。

原先最讓眾人擔心的香港中繼搬運問題，因為華航的熱心服務而得以解決，當飛機停妥香港赤臘角機場的空橋時，華航的香港地勤人員已經做好周全準備，直接將佛頭搬運至東方航空的機內。旅程前半段，華航先拆掉了華夏客艙的兩個座椅來安置佛頭；後半段，東方航空則拆掉了機艙的三個座椅來固定佛頭。


風塵僕僕一路護送

與全團高昂的士氣相較之下，最辛苦的是聖嚴師父了。

師父於十四日先行自紐約回台，每天在台北不停地召開各種大小會議，十七日清晨沒睡多久，便摸黑前往桃園機場與我們會合，偏偏要命的時差困擾著師父，白天不得休息，晚上又睡不著；在過境香港時，我問師父：「還好嗎？」師父的眼睛有些畏光，有些睜不開，他只是答說：「累啊！好睏啊！」

即使說再累、再睏，師父也沒有閉目養神，他抓著間許機會還不斷地與果肇法師、果東法師、陳嘉男會長、劉偉剛師兄等人開會、商議。從十七日抵達濟南，到二十二日離開濟南，往香港、台北又轉機回紐約，這一路的顛簸勞累，我不知道師父是怎麼熬過來的；論年紀，我比師父年輕了二十好幾歲，可是回到台北的我，睡到第二天中午還爬不起床，恨不得抱著棉被到公司去上班。

別的行程我無法細述，僅僅拿連續這兩天來說，由濟南往返北京，各花了七個小時在公路上，而且都是四、五點就須起床；連最後一天四點半起床、五點用早餐，卻因飯店的餐廳擺烏龍而開不出早飯來，各位就不難想像，這幾天緊湊的日子，我們是如何撐過來的了。


盛況空前一睹丰采

有幸得以躋身於贈還阿佛頭像的隊伍，我只能說，我真是何德何能啊！

話說飛機抵達濟南機場的畫面吧！一群電子媒體與平面媒體的記者守在樓梯口，從師父雙腳著地開始，師父就被媒體重重包圍，其聲勢之壯大、場面之混亂，也只有最近的Ｆ4偶像團隊可稍媲美，雖然如此比擬不妥，但此一瘋狂陣仗延續到神通寺，而我，也成了間接的「受害者」。

我們一行護送著阿佛，由機場直奔神通寺，因為在那裡安排了一場佛頭交接儀式。所有的秩序在佛頭像進入會場後全部瓦解，在場守候多時的一大群媒體攝影、記者，一窩蜂地湧上圍住了盛裝佛頭的箱子，發生推擠情形並不意外，連坐於一邊的師父也數次差一點被攝影機撞到。主辦單位的濟南市文物保護局大概沒見過此大場面，全都傻了眼而束手無策，偏偏媒體於此時嚷嚷著要工作人員將箱子打開，讓他們直接拍到佛頭的畫面，而主辦單位居然也同意地打開了，於是，閃光燈、爭吵聲、叫罵聲、椅子碰撞聲……充斥一片。施炳煌師兄用我們自備的擴音器喊話，希望大家往後退，眾人仍不為所動；情急之下，我這「大聲公」終於按捺不住，扯著嗓子喊著：「拜託大家後退，否則我們的交接典禮根本就無法進行了……。」

也許是我們「反客為主」的姿態刺激了主辦單位，總算有幾位大漢出來維持秩序；雖然他們相互間的肢體動作引起紛爭，但是交接儀式總算得以進行。

結束了交接儀式，我們法鼓山一行護法阿佛的重責大任才得以暫告一段落。回到飯店後，攝影師阿良竟告訴我，攝影機鏡頭的護鏡被擠掉了，安排行程的薛師兄笑說，大概要去二手店才能找回來了哦！

阿佛在國內、外各大媒體的報導以及大陸中央單位高度重視的情況下，也成為全大陸的熱門焦點，不僅僅是山東省而已，甚且已掀起全國性的話題，連我遠在蘇州、北京、上海、天津的朋友知道我是聖嚴師父的弟子，也主動打電話來「關心」此一大事。

山東省文物保護單位連日展開修復工作，他們必須在二十一日開光典禮之前，將「流轉」在外的佛頭重新與佛身「聚首」彌合在一起。


轉道北京專程致謝

十八日下午，師父在山東大學有一場演講。十九日一早，我們五點起床，要在中午趕至北京，因為師父要於當天下午前往北京國家宗教局與中國佛教協會；此行緣於二○○二年十月份時，這兩個單位曾大力協助法鼓山僧俗四眾五百人為期兩週的大陸佛教古蹟巡禮，師父要親自登門道謝。

依照原訂計畫，師父在十九日晚上宴請佛協，二十日中午宴請宗教局。然而，宗教局局長葉小文於泰國參加佛學會議的旅程中提前趕回北京，專程要接待師父，當天晚上也堅持要當東道主，宴請師父與我們僧、俗眾人。本人深有所感：「計畫是趕不上變化」的，師父不得不將佛協之約改在二十日中午，而佛協同樣也堅持不讓師父請客，反而選在師父預定的餐廳來招待我們。於是，師父在宗教局與佛協的熱情攻勢之下，再也無法堅持了。

其實，北京當局早已準備盛情迎接款待師父與我們。連老天爺都在我們進入北京城時飄下了瑞雪，讓不曾見過雪的果禪法師高興地不斷用相機拍下了美麗的景色；二十日中午，雪下得更大了，我們匆匆用完餐，必須搶在交通阻塞之前離開北京，趕回濟南去。

擔任佛協會長的一誠長老與宏渡法師等眾人，在大雪中與我們揮手道別，奇怪的是，才離開北京的環城高架公路，雪花就不見蹤跡了。


一路地趕、趕、趕！

前腳才離開北京，濟南的電話就追來了，雖然我們早就告知對方最快在晚上七點半才能回到濟南，山東省副省長蔡秋芳女士仍在下午六點便守候在濟南的飯店，要與聖嚴師父會面。

我們終於在七點半趕到飯店，與副省長會談之後，八點半才進入宴會廳進行晚宴。

對了，提到吃飯，有一位了不起的法師不能不提，他就是果耀法師了。果耀法師是師父的侍者，負責照顧師父的飲食。師父的腸胃較弱，許多食物無法進食，果耀法師心細如髮，不但要注意師父營養的攝取，還要用心於菜色的新鮮。舉例來說，師父不能吃雜糧，因為不容易消化，只能吃白米；容易變色的四季豆只能煮一頓；如果時間不夠，高麗菜比較好保存，可以先蒸煮預備著……，果耀法師有如專業且嚴格把關的「營養師」。
果耀法師的隨身配件龐雜，包括電鍋、碗盤、食材、配料……，這還不打緊，總要比任何人更提早準備，例如二十日當天，清晨三時起床後，便要先煮好早、中、晚三頓飯帶著到北京，才方便加熱給師父進食；二十二日甚至一夜不能睡覺，要先煮好六頓的食物，讓師父在回到紐約的旅途中不致於斷炊。

同行的僧俗大眾都不停地讚歎果耀法師，並且封了他一個外號為「空中廚房法師」。


天公作美恭迎盛會　

二十一日的開光儀式是重頭戲，行前，來自山東的消息就是神通寺的四門塔位於山谷之間，強勁而冷冽的北風會將耳朵凍麻掉。二十日的夜晚，我們得知，次日的天氣是雨和雪。

想知道二十一日的上午是什麼天氣嗎？

陰天，沒有雨和雪不說，冷風也識相地收歛著，雖說溫度近零度，但絕對可以忍受。在開光儀式進行當中，我雙手合十，眼望烏雲滿布的天空，身旁的陳維熊師兄輕輕地推我一下，沒錯，雖說只有剎那間，但是太陽的光暈自一圓洞中迸射出一道霞光，前後不到幾秒鐘……。

下午，師父帶領著我們，在神通寺的遺址之間穿梭、行禮、讚歎著，一點點茉莉花瓣似的雪花，在天空中飄舞而下，不密、不大，像有人在山頂，於樹梢用手指彈落著……。

二十二日回台，隔日二十三日就接獲濟南的電話，電話彼端的聲調是興奮顫抖著的，自二十二日夜晚開始，老天開始飄起大雪；大雪不停地下著，下到二十三日還欲罷不能地下著；電話中一再重複著那幾句話：「感謝聖嚴師父，感謝阿佛，感謝法鼓山，雨雪來了，雨雪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