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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悟南蠻子:六祖惠能

作者:陳月文 | 繪者:劉建志

出版社:法鼓文化

出版日期:2009年04月01日

語言:繁體中文

系列別:高僧小說系列精選

規格:平裝 / 15x21 cm / 160頁 / 單色印刷

商品編號:1113010012

ISBN:4716795012734

定價:NT$200

會員價:NT$158 (79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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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采書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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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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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高宗龍朔元年(西元六六一年),二十四歲的盧惠能像平常一樣,早出晚歸地上山打柴,以賣柴所得維持母子兩人的清貧生活。

這天黃昏,盧惠能賣完柴正打算回家,忽然聽到旅店裡傳來一陣誦經聲。從未聽聞佛經課誦的惠能不知怎的,竟讓經聲給深深吸引而佇足聆聽。

當誦經聲念到「應無所住,而生其心」時,惠能心裡受到莫名的震撼,他走進旅店,找到誦經的旅客安道誠,誠摯地問他:「請問客官,您念的是什麼經?」

安道誠回答:「《金剛經》。」

「可不可以請您告訴我,您是從哪裡得到這部《金剛經》的?」

「從蘄州黃梅縣的東禪寺,」安道誠見惠能憨直的神情,便又告訴他:「東禪寺是五祖弘忍和尚住持的寺院,我曾在東禪寺聆聽弘忍和尚宣講《金剛經》。和尚總勸勉僧俗弟子說:『常持誦《金剛經》,就可以見著本性而了悟成佛!』」

安道誠的一席話,開啟了惠能求法的心窗。他回家安頓好自三歲失怙後便相依為命的慈母,帶著簡單的行囊,跋山涉水,一步步向遙遠的蘄州走去。

※ ※ ※

這一天,東禪寺的早課剛結束,知客僧便走進大殿,恭敬地向弘忍和尚稟報:「師父,殿外有個從南方來的人,名叫盧惠能,說要來跟您學佛法。」

大殿上起了一陣輕微的騷動。

「什麼!南方來的蠻子,也想跟我們的師父學法,太自不量力了吧!」
「就是嘛!沒經過教化的南方蠻子,居然妄想到咱們東禪寺求法,簡直不知天高地厚!」

原本沉浸在靜默肅穆氣氛中的寺僧,紛紛交頭接耳起來,你一句、我一句地議論著。平靜的大殿有如投石入湖,泛開波波漣漪。

自小生活在中原人文薈萃之地的僧侶們,多半對於遠離政治與文化中心的南方心存鄙視,也總是把南方人當成野蠻人。他們總認為,沒經過教化的野蠻人,絕不可能和崇高的佛法搭得上關係!

再加上他們身在東禪寺,師事禪宗第五代祖師弘忍和尚,心裡普遍有著比別的寺僧更多些的優越感。而今,居然有南方蠻子想來成為同門師兄弟,豈不是會貶低了東禪寺的身分與地位嗎?

議論紛紛的寺僧們,毫不保留地將心裡的想法表達出來。

五祖弘忍和尚哪裡會不知道弟子們的心意?他一方面對弟子們狹小的眼界感到無可奈何,另一方面,卻油然生起一股好奇心:「是什麼原因,讓盧惠能從遙遠的嶺南,攀越草莽叢生的大庾嶺,來到蘄州黃梅縣憑墓山上的東禪寺求法?」弘忍和尚心裡想著,決定見他一面。

「請他進來吧!」弘忍和尚以洪亮的聲音,終止弟子們吵雜的談論。
「是,師父!」知客僧走向殿外,向等候中的盧惠能說道:「師父喚你進去!」然後,便轉身逕自走回大殿。

「謝過師父!」盧惠能禮貌地道了謝,一路跟著知客僧踏進大殿。

殿裡,僧眾們射來一道道不友善的眼光,然而盧惠能並沒有被嚇倒。

「或許是這月餘的日夜趕路,趕出一身的狼狽,而引起眾師父們的側目吧!」盧惠能明白自己凌亂、糾結的頭髮,和髒兮兮、灰樸樸的衣褲,與明亮的大殿及大殿內莊嚴肅穆的僧眾們太不協調。但是,他仍然坦然地走到弘忍和尚面前,恭敬地頂禮一拜,道:「弟子盧惠能拜見大師!」

「你從何而來?為何事相求?」弘忍和尚以威嚴的聲音鎮懾全場。
「弟子來自嶺南新州。遠道前來,是為求法。」盧惠能從容不迫地回答。

弘忍和尚心想:「這個體型瘦小,穿著破舊的孩子,眉宇間卻有一股坦然與自信。看來並非一般凡夫或泛泛之輩。讓我來試試他的根器!」弘忍和尚故意以鄙夷的口氣說道:

「嶺南人不都是未經教化的野蠻人嗎?你難道也懂得佛法是什麼嗎?」
盧惠能聽和尚這麼一問,神色自若地說:「大師,人可以有南北之分,佛法並沒有南北之分呀!我雖從南方來,不過,心中的佛性,與大師您應當沒什麼差別!」

「放肆,竟敢對師父無禮!」

「師父,讓我把這個狂妄的南方蠻子趕出去!」

「……」

原先已對惠能存有偏見的僧眾們,見惠能如此大膽冒犯,更是氣憤地想把他掃地出門。然而他們不知道,師父弘忍和尚對惠能的聰慧卻十分欣賞:「這孩子的善根深厚,我得好好栽培他,將來肯定是佛門龍象!」弘忍和尚心想。

不過,當他環顧四周,看見弟子們一個個面露敵意,充滿不屑的表情時,心頭一驚:「這個信心滿滿,卻其貌不揚的南方人,如果一來就受到重用,只怕會引起其他弟子的排擠,對他的修行反而沒有什麼助益。」

弘忍和尚心念一轉,想到了一個妥善的辦法,便對惠能說:「你就和其他弟子一起在寺裡打雜吧!」

「稟告師父,弟子自覺心性清明,沒有任何雜念,因此不明白師父您究竟要弟子打什麼雜?」

弘忍和尚沒料到惠能會這麼回答,楞了一下,隨即在內心漾起一片讚歎:「這孩子真是具足大利根器,只是言語、思想太過犀利,若是和眾弟子過於親近,難免會有紛爭。」

「你先到廚房去和行者們一同料理伙食吧!」弘忍和尚緩緩說道。

「是,師父!」惠能沒有再說什麼,恭敬順從地跟著知客僧走向廚房。

砍柴、舂米、洗菜、煮飯,南方來的行者盧惠能,在東禪寺展開了新生活。

自從被弘忍和尚派到廚房擔任伙夫以後,惠能每天都盡心盡力做好自己分內的工作。天未亮就起身,一直工作到深夜才就寢。他平常很少與人聊天說笑,也不說長道短,總是默默地工作著。於是,一些粗重的、汙穢的活兒,比如舂米、挑糞等……,也就不知不覺地全落在他身上了。惠能從不抱怨,總是把所有的事承擔起來,當成是最好的修行,然而身形瘦小的他,做起粗重的活兒來,畢竟有些吃力。

舂米是一項費力的工作,每回,惠能吃力困難地轉動舂米的石磨,即使流了滿身大汗,累癱了身子,依然只磨出一點點的米。在一次次的磨米中,惠能一直想改善這種情形,以增加工作效率。經過多次試驗,他終於找出最適合自己的方法:在身上綁一塊大石頭來增加自己的體重,以加強推動石磨的力量,提高磨米的效率。

於是,在廚房磨米的角落裡,天天可以看到用粗麻繩綁了大石塊繫於腰上的惠能,緩緩推動石磨的身影。只是,惠能每跨動一步,晃動的大石頭便會摩擦大腿,牽動麻繩搓擦腰際,使惠能的大腿和腰際不斷地破皮、流血、化膿……,終至長出厚厚的皮繭。

同在廚房的師兄弟好奇地問他:「惠能行者,你這是何苦呢──有多少能力做多少事也就罷了,何必這樣折磨自己的身體?」

「師父既然派我來廚房工作,我便應該盡力把工作做好。只要能把米磨好,受一點皮肉之傷也沒什麼。」惠能淡淡地說。

「何必呢?」

「真是的!」

「……」

眾師兄弟們不以為然地勸說了幾回,然而,見惠能仍然執著於工作,大家只好把他當成怪人看待,也就不再勸說他。

另一方面,看似漠然的弘忍和尚,其實也在遠處暗暗觀察惠能的一切行止。他從惠能接受、承擔困難,並極力思索解決之道的態度上,發現他心地磊落、性格沉穩的一面。惠能行者什麼都能做,也什麼都樂意做,對人、對事沒有分別心,對於生活更是樂在其中。師兄弟們不但不幫忙,還在一旁奚落、揶揄的態度,惠能也坦蕩蕩地面對,而不會有半點不悅之色。

「真是難得啊!」弘忍和尚不只一次在心底讚歎。

然而,關於惠能,弘忍和尚的心中還有另一個解決不了的憂慮──他發現,不管惠能再怎麼努力,他一個不識字的南蠻子,仍無法被師兄弟們所接受。在不斷地被輕視、排擠中,惠能的優點與長處是永遠沒有機會被發現的。

「要怎麼做,才能拉近惠能與其他弟子間的距離呢?」弘忍和尚為這事兒不斷傷神。他期待弟子們接納惠能,好讓惠能行者早日剃度,成為正式的出家人;卻也清楚地明白,這種事是強求不來的。只希望時間能改變一切,讓惠能出家的因緣早日成熟。

這天夜裡,弘忍和尚做了一個可怕的夢:夢見四祖道信要他承繼禪宗五祖宗師的地位,正將衣缽交給他時,旁邊忽然閃出一個人,搶奪他手上的袈裟。兩人各抓袈裟一角,都不肯放手。

弘忍和尚猛然驚醒,坐起身,在濛濛夜色中仔細思索著夢境的意義。

「看來,我必須面對禪宗傳承的問題了。」他心想。

「眼下,誰最適合承繼衣缽,擔任禪宗第六代祖師呢?」弘忍和尚嚴肅地詢問自己。

弘忍的腦海中不由自主浮現出惠能恬淡寧靜的神情,以及他言語中自然流露的禪機。另一個浮現腦海的人物,卻是人品、學識、道心都遠遠超越其他師兄弟,並一向得到自己器重的大弟子──神秀。近幾年,神秀常代替自己講經說法,優異的表現使他早就被全寺僧眾認定為禪宗的下一代接班人。

弘忍和尚還想到,自己曾當眾誇讚神秀說:「我弘忍所傳授的佛法,差不多都讓神秀習得了!」

想到禪宗衣缽不傳給人品卓越的神秀,卻傳給連髮都未落的南蠻子盧惠能,弘忍和尚不禁暗自擔憂了起來:「不服氣的弟子們,說不定會搞出一場天下大亂來。」

「但是又不能埋沒真正有才能的人,將衣缽傳給不適任的人。」弘忍和尚內心不斷掙扎。

「也罷,我就再給他們一次機會,讓他們自己來決定誰是第六代禪宗祖師吧!」

當弘忍和尚想出解決問題的好方法時,遠方傳來「喔──喔──喔──」響亮的雞啼聲,劃破了灰黑的夜空。


註釋
知客僧:佛寺中司掌迎送賓客、安排照料賓客生活起居的僧侶。
衣缽:衣是出家人的法衣,缽是吃飯用的器具。衣缽合起來,象徵師徒的傳承。
袈裟:出家人的法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