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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越生死:李連杰尋找李連杰

作者:李連杰

出版社:聯合文學

出版日期:2023年10月19日

語言:繁體中文

規格:平裝 / 328頁 / 部份全彩

商品編號:1150010041

ISBN:9789863235729

定價:NT$400

會員價:NT$340 (85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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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采書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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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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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姓李,名連杰, 法號覺遠,道號天緣。

身為一個電影工作者,我的中文名字「李連杰」為人所知,這個名字來自父母的恩賜。有趣的是,我的英文名字Jet Li,為何選「Jet」這個字?並非出於自己的安排,到底是誰取的名字?至今我也不清楚。一九八二年,我演出的第一部電影《少林寺》成名,電影在菲律賓上映前,需要一個英文名字,若將我的中文名字英譯,可能會翻譯成「Lianjie Li」,當時的宣傳團隊覺得「Lianjie」太長,決定取用與「杰」字諧音的「Jet」,就此沿用至今。

我在電影《少林寺》中,飾演一位名為「覺遠」的少年武僧,於是「覺遠」也成了我的代表名字。一九八○年代,因為學習道教的關係,有位老師另給了我一個道號「天緣」。一九八七年,某次機會和金庸先生還有我的一位阿姨共餐,阿姨認為成功立業必須有名有字,她說:「因為你從小父親辭世,缺剛陽之氣,所以要有『陽』字,至於另一個字就讓金庸起吧。」兩週後,金庸先生決定給我「中」字,於是「陽中」就成了我的字。

一九九八年,我在臺灣宣傳好萊塢電影《致命武器4》(Lethal Weapon 4)時,皈依了藏傳佛教,正式成為佛弟子,師父羅貢桑仁波切(Lho Kunzang Rinpoche),給我的藏文法名念作「沃珠多傑」(Ngodrub Dorje),中譯為「成就金剛」。二○○三年,我首次前往印度朝聖,當大寶法王(Karmapa,噶瑪巴)為我皈依授戒時,以「慈悲之子」賜名,藏音念作「噶瑪寧杰布」(Karma Nyingjei Bu)。二○一六年初,我有幸從年邁的揚唐仁波切(Yangthang Rinpoche)座前接受灌頂,他給我的藏文名字念作「勾阿恰車」(Go-nga Jadral),中文直譯是「五門離世」,白話的意思是「眼耳鼻舌身等五識,都脫離世俗」。最後,二○二二年,當我陪著女兒在歐美學習佛法時,我跟她成了同學,陪她一起在明就仁波切座下皈依,我得到一個藏音念作「噶瑪貝瑪洛卓」(Karma Pema Lodro)的法名,意義是「蓮花智慧」。

從李連杰、Jet Li、覺遠、天緣、李陽中,直到第四個藏文法名噶瑪貝瑪洛卓,我在不同的場合有不同的名字,不同的人對我有不同的稱呼,然而,哪一個是我?我又是誰?這些名字各有其意義,哪個是代表我的符號?或是我需要去符合的標籤呢?

如果我只有此生,在滿足生理的需求之後,豐足的「名、利、權、情」應該可以提供心理的快樂與滿足吧?我也應該可以藉此免受生、老、病、死、貪執、嗔恨、嫉妒、矇騙等精神上的痛苦吧?但事實不然。

如果我不只有此生,而是有前生與來世,那麼我的自我實現與超越,要以何為基準呢?我是誰?我要如何超越自己?又如何超越生與死呢?凡此種種,皆是我不斷思考的課題。

帶著這些問題,我要尋找答案。

對武術的反思

「功夫」二字,可能是大多數人對我的第一印象,這個印象可能來自我在電影作品中的表現,或者與電影相關的廣告或報導。

我從八歲開始習武,進入武術學校,青少年時期是專業運動員。一九七五年到一九七九年,我連續得到五年的全中國武術大賽冠軍,因此得以在中外的舞台上展演,進而有機緣獲選為電影明星,自此開展了一連串人生歷程。

從武術運動員轉而從影的時候,曾有人批評我「不務正業」,於是引發了我的反思:難道只有當運動員才是武術的正途嗎?

武術的起源,來自人類原始的生存需求。在史前時代,人類為了抵禦野獸攻擊,或是為了獵取肉食、皮毛等資源而與動物搏鬥。若目標是大型動物,人類則開始聚集圍攻,自此衍生出技術與武器等。到了人類建立部落社會,或侵略、或抵禦,目標可能不只有動物,還有其他部落的人,軍事於焉產生,這是冷兵器時代的開始。

在這個過程中,人類用武的技術,就不只有生存的需求,也開始以此追尋快樂,例如將武術作為慶祝的行為,具有娛樂乃至儀式的性質。隨著人類社會的發展,武術就更趨多樣,直到近代熱兵器發明之後,有火槍與火砲,這些技術造成更大規模的殺傷毀滅;在戰爭中,熱兵器取代了冷兵器的主要位置,而武術逐漸演變成了體育行為。像是體育競賽中的格鬥、標槍、射箭、擊劍等,這就脫離了殺傷性的武術,而衍生出幾個類別:運動的武術、表演的武術、強身的武術,與格鬥的武術。

若論武術巧妙的精神層次,我認為第一個階段是「人劍合一」,即是人與武器合一,這在技術層次來說,已然登峰造極。第二個階段是「手中無劍,心中有劍」,這是指不需要以武力行動來制止格鬥,就如外交辭令與手段。第三個階段是「手中無劍,心中無劍」,這就是宇宙的博愛;如果你愛所有的人,那就不存在攻防。

年少的我喜愛思考,也經常思考,在反思武術的演變過程中,人類的精神世界究竟有什麼樣的改變呢?史前人類為了生存,以武術抵禦或獵殺動物,時至今日,人類依然為了生存,以武術專業謀生,運動員如此,電影演員也是如此,縱然形式改變了,但生存的目的沒有變。

以內心來說,幾千年下來,人類精神世界的改變不大,基本欲求幾乎相同,都是為了健康快樂的生存。歷史如鏡,可以鑒往知來,武術的發展歷程如是,人類其他面向的歷史亦復如是。

人類在精神世界中,不論古往今來,對於名聲、利益、權力、情愛的欲望沒有改變,對於生活、衰老、病痛、死亡的恐懼也沒有稍減,這些思考在我尚未接觸佛法之時已然成形,也是我進一步進行抽象哲學思考的基礎。

像太極一樣思考

在習武的過程中,為了在技術上與精神上自我充實,我也學了道家的太極,這是中國思想史上的重要學說,也是我生命中第一個相遇的哲學體系。

太極兩儀圖很常見,幾乎是中國文化或是道家的代表符號。這個圖以圓構成外圍,中間由一條曲線將圓分成左右兩半,一半黑、一半白,黑者為陰,白者為陽,在黑的那一半中,有一個白點,在白的那一半中,有一個黑點,表示陰中有陽,陽中有陰。太極兩儀圖有非常深邃的意涵,它告訴我們,在任何一半裡,都有陰陽兩個元素,沒有絕對的黑,也不存在絕對的白,而且太極是轉動的,不是靜止的,它隨時都在變化。在中國古代的文獻《繫辭傳》裡頭記載:「一陰一陽之謂道」,道,就是宇宙運行的法則。

根據太極提供的哲學觀點,萬事萬物沒有百分百,沒有絕對的好,也沒有絕對的壞;我們想要抓住的「永恆」,在我們已知的世界裡並不存在,任何事物都是相對的。瞭解「相對的真相」非常重要,否則我們會被固有的、單一的、獨立的、永恆的思惟限制住。

自從我在美國好萊塢發展電影事業之後,許多採訪者喜歡以最高級的問句向我提問,諸如:「李先生,您『最』喜歡什麼食物?」對我來說,這種問題不容易回答,因為當我以太極的相對概念來思考,就不存在「最」如何的事物。基於本心,我可能會這樣回覆:「在我十歲的時候,我喜歡玩具車,也喜歡吃冰淇淋,但是到了青少年的時候,就改變了。」我的心中沒有「最」愛什麼,因為我知道這會變化,如同太極的思惟一樣。

太極的相對思惟模式,陪我度過許多時日,我瞭解到,在這世間眼見的一切都是相對且循環的,所有的判斷與評價也是相對存在,這讓我在為人處事上,都有穩定的判準。

雖然太極的相對思惟幫助我在世間穩定行走,也排解了我心中的許多窒礙,但當我到一九九○年代、電影事業具有盛名時,即便已達到一定的名利權情,我仍有困頓的感覺。雖然我的成就已到了幼時難以想像的地步,但也發現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一九八○年,我拍攝第一部成名電影《少林寺》時,片酬是一天一塊錢人民幣,對比在一九九○年代港片時期,已不可同日而語,但即便如此,我當時的待遇上比好萊塢知名影星,仍屬末流。若跨行業思考,我以摔斷胳臂摔斷腿的代價在電影事業中謀生,比起全球性投資的富豪所得,那更是九牛一毛。但若論人生的痛苦,諸如失敗的挫折、弱勢的徬徨、虧損的焦慮、背叛的忿怒,我與富豪們相比,只有數字規模的不同,而沒有程度上的差別,那麼世間的攀比,何時是盡頭呢?

太極相對的思考,能維持我在同一個程度內的平穩,但是我無法超越到無極,於是我只好暫時放下這些,專注於電影事業,日後才在佛教中找到解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