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密碼H：誰家的小孩這麼皮！
Who’s Brat Is That?

「這是誰家的孩子呢？真是調皮！」

「算了啦，他只是個小沙彌而已，不用跟他一般見識。」

兩位原本興高采烈前來拜會佛陀的居士，你一言我一句憤憤不平地抱怨著。倒不是因為沒有見到佛陀的關係，而是他們被耍弄了，耍弄他們的竟還是一個童心未泯的小沙彌。

　事情是這樣的，為了向佛陀請益，一大早，兩人就穿戴整齊，出現在王舍城外的溫泉林。但搞不清楚佛陀現在是在東邊的竹林精舍，還是在西邊的靈鷲山，這兩個地方相距兩里多路程，一來一回也要花上好半天時間。

「佛陀究竟在哪裡呢？」兩人傻怔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這時溫泉林出現一個白淨可愛的小沙彌，正在打掃樹上掉下來的落葉，聽見他們的疑惑，便說：「佛陀現在正在竹林精舍裡，要趕快趕去喔，不然等一下他就跑到靈鷲山了。」
兩人喜出望外，連連感謝這位小沙彌的指點，轉頭便往竹林精舍的方向快步走去。小沙彌看著他們的背影，忍不住偷偷一笑。

　沒想到他們竟然撲了個空，不禁失望地問精舍裡的僧人：「是不是因為我們來得太晚了，佛陀已經去靈鷲山了嗎？」

　對方卻這樣回答：「沒有啊！佛陀一直都在靈鷲山，還沒有來這裡。」

見不到佛陀的居士們只好又趕往靈鷲山，跑得滿頭大汗、氣喘吁吁，靈鷲山的僧人露出抱歉的臉：「不好意思，你們大概錯過了，佛陀剛剛去溫泉林了！」

等他們趕去溫泉林，又碰到剛剛的小沙彌時，已經快要失去了好脾氣：「佛陀究竟在哪裡？」

　小沙彌看他們氣急敗壞的樣子，笑了起來：「你們來晚了，佛陀剛剛才從這裡去竹林精舍。」

原來這小沙彌之前給他們開了個玩笑，居士們你看我、我看你，無奈地再走往竹林精舍，邊走邊唸叨這頑皮的小沙彌，他們萬萬沒想到這小沙彌正是佛陀的兒子──羅睺羅。

類似這樣的惡作劇，其實不只發生一次了。這是羅睺羅最近迷上的整人遊戲。沒辦法，身為僧團最小、也是第一個出家的沙彌，雖然成天跟大人們在一起學佛法，但終究還是個天真的孩子。不過，很快地，佛陀已經知道他不好的行為。

　因為佛陀意外的出現，且神色威嚴，溫泉林這天格外安靜。羅睺羅一看到佛陀走來，趕緊打了一盆潔淨的清水，恭敬地向佛陀頂禮後，為坐下的佛陀洗腳。

佛陀將雙腳放進盆內，看著羅睺羅仔仔細細把腳洗得很乾淨，卻始終沒說一句話，羅睺羅只當佛陀正在沉思，並不以為意。

完擦乾後，佛陀突然指著那一盆已經污濁的水問羅睺羅：「這水可以喝嗎？」

羅睺羅愣了一下，不明白佛陀怎會突然這麼問：「不行，因為髒掉了！」

佛陀點頭「嗯」了一聲，接著以嚴厲的口吻道：「你覺不覺得你就像這一盆髒水一樣污濁不淨？」羅睺羅嚇得不敢回話，不知自己哪裡做錯了，讓他這麼生氣。

「你幼年時就離開皇宮出家，雖然還不是正式的比丘，但也受了沙彌戒，如果不謹言慎行，隨便開人家的玩笑，欺騙人家，也算是犯戒。犯了戒就不再清淨，不就像這一盆水一樣髒嗎？」

佛陀的這番訓話，讓羅睺羅感到很慚愧，臉都紅起來了，他知道佛陀講的就是自己捉弄別人的事。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好玩而已。」他低聲地說。

佛陀又指著臉盆說：「你會怕把這個盆子弄壞嗎？」

羅睺羅搖頭：「它是鐵做的，應該不容易弄壞。」

佛陀斷然地回答：「那你就錯了，你不愛護這個盆子，大家也不會愛護你，因為，你就是這個盆子！如果你認為有些壞事做了沒關係，而不注重自己言行舉止，那你就會失去了威儀，別人也不會敬重你。」

孩子氣的羅睺羅，被父親說得忍不住流下眼淚來，頭低低地跪下說：「我再也不會說謊了！我一定會誠實。」

　佛陀拍拍自己孩子的頭，溫柔地說：「我跟你說一個故事。」羅睺羅最喜歡聽佛陀說故事了，佛陀說的每一個故事都很好聽，他擦拭了淚水，靜靜地聽著。

「從前有一個國家，國王養了一隻好大的大象，每次打仗的時候，國王就為大象的身體穿上一層厚厚的盔甲，腳上綁著彎彎的利刀，耳朵插著長劍，兩隻象牙則綑著尖矛。每次帶著這隻大象去出征，都是無往不利。可是對大象來講，最脆弱的地方並不是那些部位，而是牠的長鼻子，所以牠每一次都要把鼻子挾緊藏起來，不要讓敵人攻擊到。有一次，敵人識破了大象的弱點，用箭直射鼻子，大象當場就倒地死亡。你也應該像大象保護鼻子一樣，好好地保護你所說的每一句話，如果你隨便說妄語戲弄他人，看似沒什麼，其實已經傷害到你的智慧了。」

　羅睺羅這一次是徹底悔改了，往後，他都記得要好好保護他的「長鼻子」，不再隨便開人玩笑了！這樣的習慣，一直到他長大後都保持著，因此而成為一個對任何細節都謹慎小心的修行者，嚴密地守護著自己的善行。

「請問，佛陀現在在哪裡呢？」事後，當然還是有人再問。

「佛陀正在竹林精舍說法。」羅睺羅這樣回答。

「真的嗎？」有人還是忍不住小小疑問一下，害怕又上當了。

「當然！」羅睺羅摸摸自己的鼻子，給了篤定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