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明即法性：天臺宗止觀思想研究

止觀是一種禪。
中國佛教中有三大禪修體系：一是觀清淨心的神秀北宗禪，二是觀煩惱心的智顗天臺禪，三是觀當下心的慧能南宗禪，其中，觀煩惱心的智顗天臺禪即是所謂的止觀。
有基督徒曾問我：佛教和基督教的最大差別是什麼？
我答曰：基督教是有神論，佛教是無神論，此其一；其二，基督教中沒有禪，佛教中有禪。
又有佛教徒曾問我：天臺宗與禪宗的最大區別是什麼？
我答曰：在理論上，天臺宗講「三諦圓融」，禪宗講「一諦也無」；在實踐上，天臺宗講「無明即法性」、「煩惱即菩提」，禪宗講「無無明亦無法性」、「無煩惱亦無菩提」。
此佛教徒再問我：何為「無明即法性」？何為「煩惱即菩提」？
我再答曰：「無明」與「法性」相斥，「煩惱」與「菩提」相反，「無明即法性」與「煩惱即菩提」，並不是在理性邏輯上達成，而是在止觀修習中實現。簡單地說，當你因無明而生煩惱時（無明是煩惱的根源），千萬不要生一個要把煩惱去掉的念頭，因為煩惱本已是妄，再生一個要把煩惱去掉的念頭，那是妄上加妄，心靈又加一層束縛而更不得解脫。那麼，此時該怎麼辦呢？該如何從煩惱中解脫出來呢？智顗告訴我們一個簡單的方法，那就是：先把煩惱止住，不讓它流轉，然後再去觀這個被止住的煩惱，觀著觀著，煩惱便被觀滅了；觀著觀著，你的心就變清淨了——這就是止觀，止觀就這麼簡單。那麼究竟該如何觀呢？請看晚明「四大高僧」之一的憨山德清如是描述：「當煩惱時，直觀此心妄想從何處生，追到本無生處，則妄想不生；妄想不生，則煩惱空；身心忽空，則一切煩惱當下消滅，應念即入清涼極樂國矣。此觀吃緊，乃脫苦之妙藥。」（《憨山大師夢遊全集》第十卷之《示盛蓮生》）
誠哉斯言：止觀「乃脫苦之妙藥」！

陳堅
2004年5月10日於山東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