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與人生】

靈魂急轉彎
——水與海洋

什麼是人生的意義?人生的火花?
《靈魂急轉彎》歡迎大家來趟旅行,
一探做古畢業班、投胎先修班,
找到屬於自己的火花。

■ 文/李鴻文.圖/博偉電影提供

2020年,絕對是人類歷史上值得記上一筆的一年,因為新冠肺炎對人類生命的威脅,以及所帶來的影響之大,可說是史無前例。因此,《靈魂急轉彎》(Soul)在2020年底上映時,以可愛靈巧的畫風、繽紛的色彩,虛實交錯的結構,藉由彌留之際「靈魂出竅」的視角,提出大哉問:「人為何活著?人生的意義究竟是什麼?」為這一年作一個漂亮的總結。


人生一定要有目標?

繼2015年,皮克斯動畫工作室(Pixar Animation Studios)推出頗受好評的《腦筋急轉彎》(Inside Out),勾勒出人類的情緒和心理變化,2020年底,延續當年的啟發和感動,皮克斯再次由首席創意總監彼特.達克特(Peter Docter)身兼編劇與導演,推出《靈魂急轉彎》,揭露一個神祕、未知的靈魂世界,來探討他感興趣的人格起源與宿命論。

生而為人,從小到大,由作文題目「我的志向」就可看出端倪,我們一路被灌輸要擁有遠大的理想與目標,否則人生便毫無意義,活著就是白活。但是,遠大的目標要如何達成?究竟要怎麼活才有意義?便成了許多人一路走來很大的迷惑和困擾。

本片主角喬.賈德納是一位爵士鋼琴好手,他最大的願望就是有朝一日能成為知名爵士樂團的一員,在舞台上發光發熱,享受被眾人愛戴的光環。但他卻始終時運不濟、懷才不遇,只能屈就當一名兼職的中學音樂老師,得過且過。

某日,經由以前學生的引薦,他終於得到一次與知名樂團合作的機會。就在他雀躍不已、欣喜若狂之下,無意間發生意外,掉入施工中的人孔洞中。一時,他身受重傷,陷入昏迷,且靈魂出竅到死後的世界。

《靈魂急轉彎》高明之處,在於編導團隊研究過許多不同的宗教,因此,影片不以某特定宗教或傳說的形象,來描繪死後的世界,而是以繽紛且柔和的色調、光影,有形無體、抽象的線條來呈現,讓不同信仰(或無信仰)的觀眾能以自己的方式理解所謂的「做古畢業班」(The Great Beyond)和「投胎先修班」(The Great Before),簡單、明瞭,又有趣。


尋找生命的火花

當喬從做古畢業班逃到投胎先修班,想盡辦法要返回人間,達成他畢生的心願,在舞台上展現他的音樂才華,卻始終無法如願。更慘的是,他莫名地成為一名厭世靈魂的導師,必須協助他人獲得前往地球投胎的「人世通行證」(The Earth Pass)。

而投胎通行證的關鍵是「火花」(Spark),問題是這位學生22號卻是一位憤世嫉俗且極端厭世的靈魂,他不但對一切人事物都毫無興致,提不起興趣,且一律抱以否定的態度。因此,歷年來氣走不少名人導師,包括德雷莎修女、甘地、榮格等人。22號的執著,讓他千年都不願意轉世投胎,因為他找不到何謂人生的意義。

就算喬想盡辦法要幫助靈魂22號,找到他生命的火花,就是激不起22號投胎成人的意願。他們是極端的對比,喬是擁有遠大理想與抱負的人,老想著盡快回去舞台上一展才華。靈魂22號卻極端厭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活著有何意義和目的。他們彼此衝突、磨合,這對可說是另類的「靈魂伴侶」,展開一場靈界與人世的奇幻旅程。

然而,什麼是生命的「火花」呢?火花所代表的,不一定是像喬那樣擁有遠大的理想與志向,也不一定是一項專長或技能,或是成為功成名就的人生勝利組。火花的意義因人而異,就像靈魂22號在人間品嘗到一片披薩的美味,感受風吹過來的感覺,以及一顆楓樹種子掉落手中的那種奇妙的感覺,都讓靈魂22號擁有前所未有的異樣體會。對於向來厭世的他,能夠感受到活著真好,那就是他的火花。火花是只要你願意好好活著、喜歡活著,生命就有意義。因此,靈魂22號終於獲得他的人世通行證。

同時,喬也如願和知名爵士樂團同台演出,獲得如雷掌聲。但表演結束後,對於汲汲營營於夢想的他而言,卻沒有預期中欣喜若狂的感覺,因此,爵士女伶告訴他一則寓言:「一條小魚碰到一條大魚,說牠在尋找海洋。大魚告訴牠,我們都在海洋之中。小魚卻說,不,這只是水。」

是的,我們都在海洋之中,只是,我們都不知道,也不知足,以為幸福在遠方。其實,火花不只是遠大的志向、理想或抱負,火花也是日常的點點滴滴,只要我們能好好活在當下,盡情享受每一刻。同時,善用生命的光與熱,就能綻放出無盡的火花,照亮自己,也照亮他人。就像劇中的理髮師老戴的夢想是成為獸醫,但因為經濟關係,成了一名理髮師,但他很快樂,因為他可以遇到很多人,也可以讓人很快樂,這是他的火花。

另外,影片提到「忘我」與「執迷」的對比,也相當有意思。忘我,是專注;而執迷,是心思被某些執念給困住,成為心魔。這兩者只是一線之隔,卻能決定生命活出不同的樣貌;就像喬陶醉於音樂中而出神,靈魂22號執迷於負面思維而不肯投胎轉世。

對於佛教徒而言,佛教否定靈魂的存在,因為佛教談的是因緣生滅、無常和空性,不會有一個恆常不滅的靈魂存在。但《靈魂急轉彎》仍不失為一部精彩好看,且出色的動畫片,以靈魂出竅的視角來檢視人生,以及生命的意義,的確頗具有教育性和啟發性,絕對適合大小朋友一起觀賞,一起面對生死、不畏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