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心潔分享自己身為人女、人妻、人母的過程,有喜有苦,都化為自身成長的資糧 (曹為民 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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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小就是個「問題小孩」,內心總有很多疑問。父親開摩托車行,母親21歲就透過相親嫁給父親,兩人都是典型的善良、勤奮、樸素的馬來西亞小鎮居民。他們很愛我和三個弟弟,可是他們之間常有爭執,令我覺得很無助,也讓我去想,為什麼兩個相愛的人在一起,卻又彼此痛苦與傷害?到底什麼是真正的快樂?這些問題一直藏在我的心裡。我有個願望,希望變成天使,幫助父母找到內心的平靜。
18歲那年,很幸運遇到張艾嘉,進入演藝圈,一路上有很多學習與成長。可是表演只是工作的一部分,還必須面對很多人事。身為公眾人物,很在乎別人的看法,得失心變得很重。每結束一個工作,就開始焦慮,因為不知道怎麼靜下來,一直期待下個工作的開始。當工作出現問題,還會陷入沮喪、痛苦裡,心隨著外在的世界起起落落,片刻不得平靜。明明很熱愛工作,可是我竟然愈來愈不快樂。到底問題出在哪裡?
為女兒尋求改變契機
拍《見鬼》時,遇到了我的先生彭導演,戀愛不到一個月,我就決定要去見他的女兒。那時她兩歲多,短短三天的相處裡,雖然語言不通,我們玩得非常開心。離開前一天,她突然開口叫我媽媽,當下我完全沒有心理準備,可是女兒這麼可愛,而且我覺得和她有很深的緣分,當下就說:「好啊!你就叫我媽媽吧!」我知道自己做了一個重大的決定──生命從今天起將會不一樣,但是我很願意去展開這個新旅程。
之後只要沒工作,我就飛去泰國探望她。很快地,我做了另一個決定,把她從泰國帶到香港;又因為想多點時間照顧她,決定暫時放下工作,全心全意當個媽媽。有一天,帶女兒去看電影,買票後還有一個小時才開演。我牽著她的手,站在銅鑼灣十字路口。不想去逛街,因為不想讓她在琳瑯滿目的商品中長大。想去咖啡店坐一坐,可是咖啡店滿座。我心想,為什麼在這城市裡,找不到一個角落,讓我們靜下來?想起家鄉的小鎮,叫做「米都之鄉」,有著一望無際的稻田,有很大的空間可以奔跑。可是現在我們卻站在十字路口,不知道該去哪裡。
那一瞬間,我覺得應該帶女兒回馬來西亞,我希望她在更寬闊的空間成長,感受小時那種單純的快樂。另一個原因,是感覺到父母正在老去,想回去陪伴他們,或許還能抽離讓我日夜罣礙的演藝事業,重新找到生命的價值。女兒對我來說,就是一個天使,告訴我,這個人生階段要有所改變。
所以我搬回馬來西亞,卻沒有從此幸福快樂。因為生活簡單,累積的負能量、壓抑的情緒顯現,甚至爆炸。原以為可以瀟灑放下事業,結果沒有,加上多年造就的急躁個性,每天只面對孩子的時候,發現自己根本不是想像中的天使媽媽。無法放下失落的企圖心,不自覺把女兒變成自己的「事業」,希望她在我的照顧下變得更好,一旦做得不好,我就會懊惱,完全沒辦法享受當媽媽的快樂,也常常為了孩子的事情,和先生起爭執。
一個平靜的午後,燙衣服時,8歲的女兒在身邊幫忙摺衣服,突然她問我:「媽媽,你為什麼不快樂?如果你不快樂,我也不會快樂。」我愣住了。看著她,彷彿看到小時候的我,她所說的,不正是我從小的疑問嗎?原來那個曾許下願望,要帶父母找到心靈平靜的小女孩,長大後經歷了人生起伏,自己也變得不快樂。當下跟自己說,從今天起,為了女兒,一定要找出不快樂的原因、處理它,讓自己快樂起來,女兒才能快樂。
(摘錄,更多內容請看人生雜誌41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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