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果然是大師

佛陀曾經說過一個比喻。

一個旅人，走了非常長遠的路途，走到筋疲力竭、焦渴難耐，就在他幾乎無以為繼的時候，竟然看到路旁有一座大木桶，桶中流出乾淨的水，他如獲至寶地衝上前去掬水就飲，就這樣一捧接一捧，直到體內的焦渴被解除了，他才心滿意足。只是，看著水繼續不斷流出，已經不渴的他，怕水白白流掉，還是勉強繼續喝著，直到真的再也喝不下了，看著水還再流，他在煩躁、驚惶之餘，竟然命令水別再流了！一旁清醒的路人見他如此愚癡，開口提醒：「如果這些水讓你覺得厭煩，何不轉身走開就好？」

試想，若是這座大木桶中流出的是像海水一樣的鹹水，那麼，如果我們是這位旅人，會不會選擇喝下？恐怕多數人會不顧後果，選擇喝下，哪怕只是短暫地稍解口渴，哪怕接著會換來之後更嚴重的口渴。

這就是佛陀所說的「渴愛」，因為感官對五欲產生「樂受」，我們的心，接著便對這樣的樂受產生執取，而想佔有、而想要更多、更長久。從「渴愛」一詞，也可以感受到佛陀的慈悲——因為面對感官五欲，我們一般凡夫，就如同故事中這名口渴的旅人，身心對水的渴望壓倒性獲勝，只想大口大口地灌下水。然而，也像故事裡木桶中不斷流出的水，對於五欲，飽足之後，我們也會感覺厭煩。就這樣，我們的心便一直在渴愛、飽足、厭煩之中流轉。

是佛陀這樣的智者，在一旁提醒我們，面對五欲，我們其實有轉身走開的機會，然而，佛陀不是要我們都不喝水，渴死算了，而是清清楚楚，適量取用，而不是讓五欲變成我們身心的主宰，哪怕是海水，也要不計後果喝下；哪怕水流個不停，也要勉強喝下。就如同聖嚴師父說的：「清楚知道自己的『需要』，化解個人欲望的『想要』。」

許多與感情相關的社會事件，便示現了渴愛氾濫後造成的悲劇，應驗了南傳經典中記載的，佛陀所說的「九渴愛」的連鎖效應：因渴愛而「追求」，追求後「得到」，得到後有「樂受」，樂受後生「欲貪」，因欲貪而「耽著」，耽著後生「執著」，執著後「不捨」，不捨後生「慳吝」，慳吝後想「保有」，因想保有，而開始起口舌紛諍、愛恨情仇、肢體衝突，種種不好的身口意行，接連產生……

面對渴愛，多一點覺照，多一點知止、知足的智慧，小則減少日常中的煩惱，大則減少人間的悲劇……這是一堂每個人都值得學習的功課。

聖嚴法師法語

能夠放下的人，
是有智慧的人，
是自在的人，
是解脫的人。

◎ 摘自：《禪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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