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果然是大師
佛陀的弟子中有著名的六群比丘。
其中馬師與滿宿兩人對於歌舞、戲劇、特技、園藝等種種藝術表演特別擅長,他們兩人一起遊化一方,平時以種花、各種表演自娛,也喜歡表演一些雜伎討當地的百姓開心,還熱心地教他們種花、灌溉,甚至製作美麗的花鬘送給附近的女孩子。她們有心事時,也能溫柔傾聽,甚至與她們親切地同床共坐、同吃一盆飯菜,處處逗大家開心。個性如此討人喜歡的他們自然極受歡迎,種種供養也一應俱全,日子舒服愜意地不得了。
不過,當佛陀其他的弟子遊化至此地時,當地百姓們看到的卻是完全不同形象的出家人,他們只是安詳默然地托缽乞食,不僅話不多說,還目不斜視,所以,大家反而很不習慣,心裡納悶:出家人怎麼是這個樣子?既無趣又冷漠。看來看去來是我們這裡這兩個出家人比較可愛。於是,比丘們凡來到此地都得不到供養,甚至連阿難來了,也只能空缽而回,因為當地人都不知道他是佛陀的侍者。
這個情形逐漸在佛陀的弟子間傳開了,佛陀也知情了,並且知道不只馬師、滿宿有這樣的情況,六群比丘中其他四人也都做過類似的事,於是指派舍利弗和目犍連前去治罰他們,不准他們再以世俗的伎樂、園藝自娛娛人,甚至不知該與女子保持距離,引來旁人的譏嫌,引導他們回歸出家人的正務——修學佛法,以求自、他的解脫。
馬師、滿宿被舍利弗和目犍連舉罪之後,發現被舉罪、治罪的只有他們兩人,於是心有不甘,開始散佈舍利弗和目犍連的壞話,更指責僧團不公平,只敢治他們的罪,因為犯同樣罪的其他比丘是貴族出身,所以僧團偏愛他們,甚至畏懼他們的家族勢力,最後只敢拿他們兩人開刀,是僧團太不明理了!
馬師、滿宿有所不知,其他四人之中已有兩個人先行悔過,而另兩個人則因為不願被治罰而逃走,因此舍利弗和目犍連還來不及治罰他們。
然而,因為馬師、滿宿的不服氣,而開始散佈反對僧團的言論,因此,佛陀更加重了對他們的治罰——他們之前的行逕雖是壞了出家人的威儀,但只是輕罪,而謗僧這件事,卻讓不管是在家人或出家人對佛陀的僧團生起懷疑,進而不信佛法,不敬三寶,不願依佛法修行,不知斷離煩惱,如此,障礙了大眾學佛的因緣,這將背負更重的因果。佛陀知道此事的嚴重,因而特地制下幾條針對出家弟子不得謗僧、違僧諫的戒律。
這原是出家戒律,然而,謝謝馬師比丘與滿宿比丘的示現,因為人同此心。在一個群體,或是一個事件、一個情況之中,我們往往只能從自己的角度看見事情的片面、當下的片段,而無法看清事情的全貌,更無法加入時間的變項,而明白因緣的流轉與演變。既然每個人所處的角度不同,那麼,孰是孰非,是否值得我們更加謹慎、深思?而能忍住,不驟下反應,為自己帶來無謂的因果?
如同佛陀在《噶拉瑪經》中所說的:
不可因為口口相傳就輕易信以為真; 不可因為流傳久遠或是轟動一時就輕易信以為真; 不可因為合乎邏輯就信以為真; 不可因為根據哲理就信以為真; 不可因為符合先入為主的觀念就信以為真; 不可因為權威所說而信以為真; 不可因為是沙門、導師所說,就信以為真……
在這個後真相的時代,佛陀的先見之明更值得我們借鏡,對事情、對真相的判斷,也更需要我們的智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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