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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聖嚴法師
無合無散，不遲不疾。
第一句指的是空間，第二句指的是時間。這裡有一對新人，我不許他們在這七天接觸。他們也許認為我分開了他們，其實我並沒有，他們依然是夫妻。如果他們真正不可分的話，沒有人能把他們分開，但也沒有什麼能使他們完全合為一體。
甚至體內的器官都是分離的，如果壓縮成一團，就不會有作用。平常的心就像這樣，念頭總是來來去去。如果心是一的話，你又怎麼會一下子覺得貪婪，一下子覺得滿足，一下子覺得哀傷，一下子覺得快樂？因此，我們說身心是虛幻的，而只要是虛幻的，就沒有統一。
只有真心──無心──是一。內外沒有分別，因此不需要談到空間，那麼，這個真心在哪裡呢？如果你說到處都是，它就不是真心。統一心到處都是，但無心與空間毫不相干──它既到處都是，也無處是它。因此，無心超越了統一心。統一心只體認到存在，因此不是究竟的覺知；無心則更進一步，平等無二地體認存在與不存在。
「不遲不疾」指的是開悟所花的時間以及開悟後的時間。許多修行人心想自己會不會開悟，什麼時候開悟。有些年紀大的人發現我十三歲就當和尚，覺得很沮喪，認為自己沒有足夠的時間開悟。豈有此理！要記住，開悟只是瞬間的事。禪門之前有人排隊嗎？一次只准進一個人嗎？成佛不必掛號排隊。諸佛的年紀比別人大嗎？諸佛會彼此比較什麼時候開悟，如何開悟嗎？這聽起來好笑，但有些人就經過同樣的心路歷程。「那邊那個人坐得像塊石頭，一定快開悟了。我已經打了二十次禪七，那個傢伙才第一次打禪七，因此我該比他更接近開悟。」這些想法聽來熟悉嗎？
開始修行永遠不遲，如果你錯過了成佛的第一部列車，第二部列車很快就會來。重要的是搭上列車，而且待在上面。一旦接受了佛法，開始修行，就繼續下去。煩惱、迷失在妄念中、執著，這些並不意味你下了列車。這種障礙是修行的一部分，而且一輩子都會跟著你。修行正是體認到這些障礙，卻依然堅持。最嚴重的障礙就是期待開悟，那樣的期盼會減損氣力。
成佛時沒有時間、空間，自他不二，過去與未來沒有區別。開悟之後不再有執著。平常我們都是自我中心，主要為了自利來做事。開悟之後，我們是為了利他而做事。當然，我說的是澈悟，初階的開悟經驗只意味見到無我的性質，那是瞬間的了悟，之後依然不是一個佛，而是有煩惱和執著的眾生。然而，來自那個經驗的力量能鼓舞人進行更深、更強的修行。那力量能維持多久，就看認真的程度。開悟之後，修行並沒有結束。其實，在開悟的經驗之後應該加倍用功。如果我說的這些聽來像是有關修行，那你就對了。那就是我們為什麼在這裡──來修行。
本文摘自：《禪無所求：聖嚴法師的〈心銘〉十二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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