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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和尚遇到鑽石3:瑜伽真的有用嗎?:身心靈覺醒的旅程

當和尚遇到鑽石3:瑜伽真的有用嗎?:身心靈覺醒的旅程

作者:麥可‧羅區格西(Geshe Michael Roach)

出版社:橡樹林

出版日期:2013年11月14日

語言:繁體中文

商品編號:1150771501

ISBN:9789866409646

定價:NT$400

會員價:NT$340 (85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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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采書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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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頭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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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的第三週

鐵蛇年(西元一一○一年)

又一個灰塵漫天的印度小鎮,跟其他城鎮沒什麼兩樣。放眼望去不見路標,也不知這地方叫什麼名字,只見馬路逐漸變寬,路上行人多了起來,鬱鬱蔥蔥的叢林一轉眼來到盡頭,第一簇黃土泥磚小屋映入眼簾。不多久,我們就走進熙來攘往的一小群農人之中,女人頭上頂著裝水的泥罐,路上的雞啊、牛啊、豬啊都朝著市中心移動。

我們走到一根橫跨馬路的粗大木柱前。木柱的高度約到腰部,旁邊有間守衛室,有個一臉無聊的衛兵從守衛室的小窗探出頭,看著豔陽高照、灰塵紛飛的馬路。過去一年,長壽跟我不知看過多少次這種小型檢查哨。照理說,那些衛兵的工作應該是把盜採林木或盜獵野生動物的人抓起來,因為那是自稱國王的地方霸主的財產。然而,大多數衛兵都利用這個機會敲過路商人的竹槓。

人和牲畜紛紛走向木柱,彎身從木柱底下鑽過去,我跟長壽也是。長壽比我輕鬆,因為牠是隻小型西藏犬,嘴邊一圈八字鬍,高度差不多只到你的腳踝。

我們彎身通過時,那個衛兵走出來。他懶洋洋地彎下腰,撿起一顆石子丟向長壽。長壽早就習慣印度人這種打招呼的方法,輕輕鬆鬆就躲掉了石子。但是我好累又好熱,伸手抱起長壽,並大膽地瞪了那個衛兵一眼。

「妳!」他喊。

我腳步不停地往前走──奶奶教我的方法,你永遠可以說你沒聽見。

「我說妳,停下來!」接著,傳來lathi敲地的聲音。Lathi是一種很可怕的堅韌木棍,把木棍的一頭放在地上,另一頭就會彈到你的腰部,每個衛兵都隨身帶著一根。雖然不起眼,但落到會使的人手中,一分鐘就會讓你皮開肉綻。就我所知,有些人很想找個理由試它一試,所以我收住腳。

「回來。」我轉過身,注視著他的臉。臉色暗沉,因為長時間曝曬在陽光下,因為脾氣暴躁,此外還有別的原因。我慢慢走回去,極力保持鎮定。

「進來!」他命令,舉起棍子指著小屋。那裡連擠進一個人都嫌勉強,更何況是我們兩個。但眼看握著木棍的手指繃緊,我知道避免爭執才是上策。

他跟在我後面擠進門,離我近得不得了。我知道他的問題了。這人身上有股甜甜的臭味,顯然喝了太多當地的甘蔗酒。一雙充血的眼睛斜睨著我,上上下下打量我身上桃橘色的輕薄棉質紗麗。那是將近一年前我用保暖的登山羊毛衣換來的。

「妳不是本地人。」他說,幾乎像在指控。

「不是,大人,我不是。」

「妳打哪來的?」

「西藏,」我說。他看著我,眼神茫然。「就是雪山。」我又說,模糊地指向北方。

他點點頭,但早已垂下雙眼,目光無禮地橫過我的胸部,再移往長壽,然後是我的紅色羊毛袋。

「袋子裡有什麼?」他問,又換上衛兵的指控語氣。這種話我聽過太多次,是跟人索賄的開場白。

我沒心情跟他周旋。「不值錢的東西。」我回答,試著稍稍遠離他的身體、他身上的臭味。

「打開!」他命令,指著窗戶前面、我們手肘旁的一個小架子。

我瞪了他一眼,默默把東西放上架子。那是我在這世上全部的家當:一條卡特琳給我的披巾、一個小木碗,還有那本包裹起來免受風吹雨淋的書。

「翻開。」他指著書說。我打開包裹,他靠在古老的書頁前,彷彿要朗誦上面的字句,但書上下顛倒。

「很古老的一本書。」他說,又挺起胸膛,直直瞪著我的眼睛。

「對。」

「從哪弄來的?」

「我的老師給我的。」我說。

他再次注視我的臉,不可思議地說:「妳的老師?」

「我的老師。」我又說一次。

「放回去。」他對著那本書和我的東西揮了揮手。我慢慢收好東西,盡量不讓他看見我的手在發抖。我的視線掠過他,轉向門外。

「我可以走了嗎,大人?」

他從我手中搶走袋子:「妳,跟我走。」轉身踏上馬路,往鎮上走去。

我跟在後頭,心臟怦怦跳,緊緊地把長壽抱在胸前。過了大約半個鐘頭,衛兵從大馬路轉進一片灰灰土土的小院子。院子後方有間跟檢查哨一樣骯髒破舊的黃土泥磚屋。門廊屋頂上鋪著棕櫚葉編成的廊簷,但一邊塌了下來,卡了厚厚一層被太陽曬得發燙的乾土。小屋頂端的磚牆,刻了一個獅頭和兩把交叉的劍。當地國王的標誌,這類標誌長得都差不多,我暗想。至少他沒帶我回家。或許我可以找個職位更高、沒喝醉酒的人談。

臉色暗沉的衛兵站到旁邊,舉起手中的木棍指了指門。「進去。」他咕噥。

我提起裙子,跨過門口的一堆乾土,走進一扇小門。

「坐下。」他說,指著靠牆的一張小板凳。他轉進板凳對面的一扇門,我聽見他跟裡頭某個人低聲說話的聲音。

我把這個小小的捕房掃視一圈,目前看來,這裡應該是監牢。我所在的這間房間頗大,後方也是黃土泥磚屋,隔成三間簡陋的牢房,每間牢房的正面都一覽無遺,粗大的竹子從地板延伸到天花板,還有一扇同樣用竹子做成的小門。其中兩間牢房空著,但右邊那間有個人趴在光禿禿的地板上。

我對面那堵牆的架子上,擺著多把老舊生鏽的矛和劍,但都鎖在橫木裡。貨真價實的武器,以備動亂爆發時派上用場,但這座小鎮大概還沒碰過這種場面。我坐的地方後面,另外還有兩間小房間,全部就這樣。我的目光轉回地上,又是一樣的土堆。

衛兵走回來。「過來。」他命令,指著背後的門。我懷著不安的心情走進去,緊緊抱著長壽。

「坐下,」他又說,這次指著地上的一張草蓆。「隊長想跟妳說話,在這裡等。」說完他就走了,並把門關上。

我坐下來,瞅著隊長看。他坐在房間前面一張較厚的草蓆上,背後還有靠墊。只見他伏在堆滿紙張的矮桌上,手拿竹桿筆振筆疾書。但我早就摸清這種小官僚的伎倆。他故意讓我乾等,假裝沒發現我的存在,要我等到坐立難安,拐個彎說我不值得他浪費寶貴的時間。

因此我趁機觀察這個房間,還有那名隊長。他周圍堆著亂七八糟的帳目和文件,所有東西都蒙上一層黃土。唯一的光線來自門對面的一扇小窗,這時午後的陽光正好灑在他和文件上。

我推測他今年大約三十五歲,擔任公職,早已安於中年生活。他年輕時想必英姿煥發,有頭微捲的濃密黑髮,但如今已經滿頭灰髮──也太快了,我想。當他看往旁邊,查看某個表單時,我發現他有點縮起身體。此外,他還彎腰駝背,由此可見他可能因為久坐辦公室、低頭俯身辦公而傷了背脊。我想他曾經有張容光煥發甚至高貴的臉,但如今疼痛引起的皺紋卻刻在他的眉間、橫過他的嘴角。他的臉頰有點過胖,眼睛底下垂著眼袋,大概是因為睡不好,再加上背痛還有其他地方的毛病,我猜是心臟。我又垂下眼睛靜靜等待,免得顯得太過放肆。這年頭大家都認為女人就該乖巧順從。

最後,他終於放下手中的筆,蓋上墨水瓶,抬起眼睛看我,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

「中士要我浪費時間質問身上帶著一本書的女孩。」他嘆道。

我抬起頭,直視他的臉。不是一張凶惡的臉,是一張痛苦的臉,我想我最好別多嘴。對方頓了頓,那一刻我以為他已經準備要打發我離開。我看往門的方向,他似乎有點遲疑,但當我把視線轉回去時才發現他在打量我,彷彿我是他可能認識的某個人。他低下頭,不一會又把手放在小小的寫字桌上。

「過來,把書拿給我看。」

我走上前,站在他對面,從袋子裡拿出書放在桌上。我正要打開包裹,但他的手已經伸過來,那是一雙強壯而漂亮的手。他打開包裹,動作俐落。此人對書有些了解。

「中士說得沒錯,」他點點頭,「確實是本古老的書,文字刻在棕櫚葉上的古書。」

我點點頭,心在往下沉。

「妳怎麼會有這本書?」他問,嚴厲地看著我的臉。

「我的老師給我的。」

「老師?什麼樣的老師?」

「就是……」我知道可能會惹上麻煩,但也知道在這種狀況下最好據實以告。「就是教我讀這本書的老師。」

「教妳?」

「是,大人。」

「教一個女孩讀書?妳今年幾歲?」

「十七歲。」

「十七歲……就讀過這種書?」

「對。」我答,不無驕傲地揚起頭,是奶奶也會這麼做。

「在哪裡讀的?」

「我的國家,西藏。」

「妳的老師就在那裡?」

「是的,大人……其實……」

「其實什麼?」

「我的老師曾在那裡……」

「他死了?」

「我的老師……」他怎麼能夠理解?「他……走了。」

「走了?」此刻他兩眼瞅著我,目光警覺,發現我語帶猶豫。

「是,大人。」我說,往後一退,心裡開始擔心起來。

「那麼妳為什麼來印度?」

「我要去恆河,去瓦拉納西,到那裡繼續學習。」

「學習?一個女孩?跟誰一起學習?」

「跟那裡的一個老師。」我怯怯地回答。

「什麼老師?他叫什麼名字?」

「我不知道……」

「不知道?那妳要怎麼找到他?」

或她?我暗想,但唯一能做的只有搖頭。

他又開始打量我的臉。「妳旅行多久了?」

我抬頭看天花板,數著月分。「一年,大人,將近一年。」

「妳丈夫對此事有何看法?」

「我……我沒有丈夫,大人。」

「那麼妳父親呢?」

「我父親……家父知道我來印度的事。」

「知道但並不同意吧?」他說,我只能無奈地盯著地板。

隊長又嘆了口氣,手指沿著書名摩挲。我看得出他的嘴唇在動,口中唸出梵文的聲音。所以他認得梵文──古老的母語,但懂得不多,只會幾個音。

「這是《瑜伽經》,」他輕聲說,「所有瑜伽學說的源頭。」

我點點頭。

他坐在位子上突然直起身體,我看見他又縮了一下,但因為太習以為常,連他自己都沒發覺。

「想想這些事在我聽來是什麼感覺,」他說,「一個女孩,而且是像妳這樣年紀的女孩,聲稱自己從某個消失不見的老師那裡,讀會了這樣一本無價的書。而且隻身一人在陌生的國度流浪,要去投靠一位沒有名字的老師,沒有丈夫陪伴,沒有經過父親的允許。此外,如果中士的話可信,這女孩身上還身無分文。」

我點點頭。這就是我目前生活的概況。

「妳敢發誓這本書是妳的?不是妳偷的?」

「是我的。」

他又沉重地嘆了口氣,接著突然把書轉向我。他翻了翻幾片棕櫚書頁,把葉子拿下來,用手指戳著其中一頁。

「喏,這裡,把上面的字唸出來。」

我靠在桌子上。「這是第二章,」我開始唸:「物似恆久非恆久 萬物無常似有常。II.5A」

隊長兩眼一垂,然後停住片刻。當他抬起眼時,兩眼閃著光芒,彷彿要哭了。他的聲音帶著惱怒,或許還有痛苦。

「這是什麼意思?」他問。

「這指的是我們的生活,」我低聲回答,「我們的朋友、家人、工作,還有我們的身體,當這些在我們眼前的時候,我們可以看到、觸碰到,感覺上他們會永遠在那裡,但其實總有一天他們會離我們而去。」

他的臉繃緊:「不是這個意思。」

「大人,我非常確定是這個意思。」

「妳在說謊,胡說八道,偷了東西還嘴硬。書上才不是這麼說的。這是一本關於瑜伽的書,是史上最偉大的一本瑜伽書,而瑜伽……瑜伽是……是一種運動,一種用來維持健康、解決身體毛病的特殊運動。」他繃著身體靠上前,身體又一縮,一樣毫無所覺。

「上面確實是這麼說的。」我又說。

隊長怒眼瞪著我,合上書。我伸手要把書重新包好,但他的手重重壓在書葉上。

「這本書由我保管。」他冷冷地說。

「可是我需要。」

「或許吧,但無論如何我要留著。妳也要留下來。」

我驚得目瞪口呆,憤怒和恐懼的淚水不由自主湧上眼眶。

隊長有點吃力地站起來,低頭瞪著我。

「我們會留意有沒有人來通報書失竊,可能要……幾天,妳可以利用這段時間證明書真的是妳的。」

「可是……要怎麼證明?」我哭著問。

「很簡單,」他笑著說,但隱隱繃著神經,「我有個問題。我的背受過傷,已經痛了……好一陣子。我知道瑜伽可以治好背痛。所以妳看,很簡單。妳教我怎麼治好背痛,如果成功,我就知道妳真的懂瑜伽,也就相信書是妳的。了解嗎?」他問,一副一言為定的口吻。

「可是……」

「中士,」他往門的方向喊,「把人帶去關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