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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414期:平安湯.無事茶

作者:人生雜誌編輯部

出版社:法鼓文化

出版日期:2018年02月01日

系列別:人生單行本

規格:平裝 / 21x28 cm / 彩色

商品編號:1215000414

定價:NT$180

會員價:NT$29 (16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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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采書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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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譯」往情深,精進不已 --追念翻譯家余光中老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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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原為筆者繼〈精進的人生,美好的晚年──讀齊邦媛教授日記有感〉之後擬定撰寫的文章,以示1928年出生的余光中先生雖然2017年已虛歲九十高齡,仍增訂出版兩本譯詩集,老而彌堅的精神令人敬佩。誰知尚未及撰寫,先生即於12月14日溘然病逝,原先推崇之文轉為追思之作,益發令人感到無常迅速,唯先生精進不已的典範長存。

■ 單德興(中央研究院歐美研究所特聘研究員)

許多人想必跟我一樣好奇,想知道余老師的翻譯因緣,這也是我的第一個問題。他透露自己高中時與翻譯結緣,閱讀了一些名家的譯作,印象深刻。高三時甚至與另一位同班同學辦了一份小報,以舊詩體翻譯了英國浪漫主義詩人拜倫(George Gordon Byron, 1788~1824)的《海羅德公子遊記》(Childe Harold's Pilgrimage)中詠滑鐵盧的八段。就讀金陵大學一年級時,「熱衷於翻譯,幾乎是不擇手段,碰到什麼就想翻譯什麼」,於是翻譯了英國劇作家貝西爾(Rudolf Besier, 1878~1942)的《溫坡街的巴蕾特家》(The Barretts of Wimpole Street)。雖然能夠掌握英文原意,「可是中文不夠好,當然是翻不清楚,翻了才六分之一就知難而退。」由於國共內戰,時局混亂,他於大二時南赴廈門大學,印象中翻譯了一篇雜文,刊登在當地報紙。

翻譯、譯評、譯論「三者合一」

1950年他隨家人渡海來臺,考入臺灣大學外文系三年級,教授陣容中有英千里、趙麗蓮、吳炳鐘等名師,由英千里講授英詩,吳炳鐘講授翻譯。他在第一本詩集《舟子的悲歌‧後記》坦言英詩對他的詩作啟發最大,超過舊詩與新詩,在第二本詩集《藍色的羽毛‧後記》更說「我無日不讀英詩」。在細讀英詩的同時,他也正式踏上英詩中譯之道,譯作刊登於趙麗蓮主編的《學生英語文摘》(英千里與梁實秋為該刊顧問),並受到這些師長的鼓勵。

1960年出版的《英詩譯註》,是他繼《梵谷傳》(1956~1957)與《老人和大海》(1957)之後出版的第三本譯著,也是第一本譯詩集,除了原詩與中譯對照之外,還有單字、片語、句法等文意的解釋,意象、韻腳、節奏等技巧的說明,以及詩人略傳與文學史地位的評述等,展現了他的早慧與認真。

我曾以〈一位年輕譯詩家的畫像:析論余光中的《英詩譯註》(1960)〉專文討論,指出此書「既為他初試啼聲的英詩中譯結集,也反映了他當時的翻譯理念與策略,藉由文字的迻譯、文本的解析、文學的詮解、甚至文化與脈絡的再現,具現了他早年『研究』與『提倡』英詩的努力,並預示了『三者合一』的翻譯、譯評與譯論。」

慧眼獨具翻譯《老人和大海》

其實,翻譯不僅是細讀中的細讀,也是語文轉換的硬碰硬功夫,是對兩種語文之間的形、音、義最紮實的吸收與表達的訓練,對他的英文文學素養與中文新詩創作,發揮了巨大的作用。也因為他認真翻譯英詩,引起在臺大外文系任教的吳鴻藻(筆名吳魯芹)的注意。吳當時是駐臺的美國新聞處裡職位最高的華籍人士,在冷戰時期的文化外交政策下,亟思譯介美國文學。經由他的介紹,余老師聯繫上為香港美國新聞處所支持的今日世界出版社,編選《美國詩選》的林以亮,林正為找不到適當的譯者苦惱,余老師的出現有如天助,也不負眾望,除了譯詩之外,也撰寫詩人生平與評介。《美國詩選》出版時四位譯者中由已享文名的張愛玲領銜(張曾有「成名要趁早」的名言),其實全書幾乎一半的篇幅出自余老師手筆,貢獻及受重用的程度可見一斑。這個翻譯計畫開啟了他與美國新聞處的合作關係。

然而,在那之前余老師曾與美新處「交鋒」,緣由就是他翻譯的海明威(Ernest Hemingway, 1899~1961)名著《老人和大海》(The Old Man and the Sea, 1952)。此小說原作於《生活雜誌》(Life Magazine)一次刊完。他一讀之下非常喜愛,不僅著手翻譯,並於1952年12月至1953年1月在臺北《大華晚報》連載。這部小說出版當年獲得普立茲獎,海明威隔年獲得諾貝爾獎,足證譯者的慧眼。

大約在那段時期,由上海移居香港的張愛玲也在美新處資助下翻譯此書,採用的書名是現在流通的《老人與海》(1952),初版時用的是筆名「范思平」,在海明威獲得諾貝爾獎、中譯再版時才使用本名。張譯本1972年由今日世界出版社重新印行,加上李歐梵翻譯的海明威專家貝克(Carlos Baker)的長文為〈序〉,成為當時華文世界流通最廣的版本,也是我大學時讀的版本。

換句話說,張愛玲的譯作是由冷戰時期美國圍堵政策下,執行文化外交任務的美新處所支持,而余老師的連載與1957年由臺北的重光文藝出版的《老人和大海》,卻是在戒嚴時期資訊相對落後的「自由中國」、「反共堡壘」臺灣單打獨鬥的成果,可說是以一人敵一機構、甚或一國,足證他的見識與努力。

文學世界的「四臂觀音」

就譯書而言,在《老人和大海》結集出版之前,余老師還出版了史東(Irving Stone, 1903~1989)的《梵谷傳》(Lust for Life, 1934)上下冊全譯本。此書篇幅甚大,連翻譯莎士比亞全集的梁實秋教授都建議節譯即可,但身為學生的他不為所動,終於在當時的女友、後來的師母范我存女士協助抄謄之下完成全書,嘉惠了許多藝術愛好者。此書於1978年大幅修訂約一萬處,2009年再次修訂且補充了「梵谷一生的行旅圖」以及梵谷同時代畫家等不少資料,足見余老師對譯事之慎重,精益求精。他曾指出,正如詩無達詁,譯也無全功(Translation knows no perfection.),翻譯既然不可能完美無瑕,因此就成了近似的藝術(an art of approximation),而認真的譯者則竭盡所能逼近原作。

余老師數十年來的譯作總計有十餘種,數量雖不及職業翻譯家,但心細質精,各具特色,影響深遠,則是公認的事實,足以與其他三方面的文學表現相提並論,因此筆者曾喻/譽他為文學世界的「四臂觀音」。(待續)

(節錄。完整內容請看《人生》雜誌41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