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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識關鍵字
Key Words of Vijnaptimatra-vada

作者:許洋主

出版社:法鼓文化

出版日期:2018年02月01日

語言:繁體中文

系列別:般若方程式

規格:平裝 / 21x15 cm / 360頁 / 單色印刷

商品編號:1111050151

ISBN:9789575987756

定價:NT$380

會員價:NT$323 (85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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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後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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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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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高中時,買過一本含《舊約》與《新約》的聖經來讀,令我對基督教略知一二,但對佛教,我依然停留在為了逃避戰亂而從高雄市區搬到鄉下時,從一位齋姑學到的〈白衣神咒〉;也因此,當我後來放棄教職,轉往設在新竹市的美國佛教會駐臺譯經院,參與佛經英譯工作時,常為漢譯佛經所困擾。這是推動我走向學習梵文之路的最大原因。

我受到挑戰了,但那時因緣不具足,只能依然坐困其中。幾年後,終於得到一個機會:去東京向片山一良教授學習巴利文。我還是不能直接碰觸梵文,兩個月的學習時間到後,我必須回臺灣了。出乎預料,片山老師送我一本名為《梵語學》的書,並說:「你可以自學梵文了。」從此自修梵文成為我幾乎每天都要做的事。

佛教經論中有些內容是連佛教研究者也難以了解的。這些經論原本就是舶來品,從外國(古印度)傳進來的。那裡的文化有它的獨特性,不是一兩下就能一清二楚的。想要透徹了解古印度文化最好的第一條捷徑,當然是透過用以呈現它的梵文。想藉由各種和它同屬印歐語系的歐洲語言去認識古印度,應該可比喻為同時穿兩雙鞋在走路,即使能向前走幾步,也是踉踉蹌蹌的,很快就跌倒,不如穿一雙非常合腳的鞋,這樣才能走得很快,也能跳得很高。總之,我確實認為,在研讀佛教經論時,應該具有閱讀梵文的能力。至於說學習環境差,我不能否認,但我堅信:意志可以改變環境。不是有"Where there is a will, there is a way. "(有志者事竟成)這句英文嗎?

現在有些從事農業者會為他們自己的產品做履歷,這其實是在告訴購買者:他們的產品是怎樣製成的。同樣地,學習梵文時最不可忽略的是,要把整句中的每個字是怎樣構成的弄清楚,因此,對梵文文法不能不充分熟悉。依我的經驗,梵文文法不難,只是規則很多很煩,而且那些規則只要學會一個,用頭腦或常識推敲一下,很可能獲得舉一反三的效果。任何語言都含有它自己的一套邏輯,學外文時,如果遇到的老師只要你多背,那很可能是學習失敗的開端,而學習失敗也可能導致人生的不順。

學會梵文,對於佛法的理解和掌握有什麼幫助?以prajna(般若,即智慧)和vijnana(識)為例,這兩個字都由有「知」之意的動詞字根√jna做成,但在它的前面加上接頭詞pra或vi,意思就大不相同。加了pra,表示三百六十度,即全面的了解,而加了vi,就只有幾十度,即片面的認識。是前者透徹,還是後者?當下立判。關於這部分,書中已有說明,在此不擬贅述。若明白prajna和vijnana到這個程度,進而舉一反三、聞一知十,還會不解轉識成智、轉染成淨、轉俗成聖是怎麼一回事嗎?

再舉一例來論述研究佛教義理為何必須學習梵文的理由。在《阿彌陀經》中有如下一段:「從是西方,過十萬億佛土,有世界名曰極樂,其土有佛,號阿彌陀,今現在說法。」

在隋唐時代,漢傳佛教已成立很多宗派;其中之一是淨土宗。此宗更進而傳入日本,日本研究淨土思想的學者把《阿彌陀經》、《無量壽經》和《觀無量壽經》稱為「淨土三經」,但實際上,在其中看不到相當於漢譯「淨土」的梵文原語。佛教經典中出現的「淨土」,首見於鳩摩羅什(344~413)譯的《維摩詰所說經.佛國品》和《法華經.如來壽量品》。淨土的梵語是pari(完全)-suddha(清淨)-ksetra(土)。

從上揭《阿彌陀經》的「有世界名曰極樂」看來,極樂是世界的名稱。此中的「世界」是loka-dhatu的漢文意譯。那麼,loka和dhatu的原義是什麼呢?loka是由有「破壞」意思的動詞語根√luj-1構成(luj→log→lok+a=loka)的名詞,而dhatu是由有「放置」意義的動詞語根√dha-3構成的(dha+tu=dhatu),有「界」之意。

《俱舍論》卷二十三和《大般若經》卷五三八說:"lujyata(=rujyata)iti lokah",漢譯作「有壞曰世界」。兩相對讀,《阿彌陀經》中的「極樂(sukhavati,原義為「有樂」)世界」,不就是一個也會破壞的地方嗎?這一類型的質疑,對修淨土法門的人,可能造成極大的疑惑或恐慌吧。如果有人對我提出這樣的問題,我最先給的答案是:「絕對不會,反而會更精進修行佛法。」接著進一步細加說明:「佛說諸法無常,極樂世界也是諸法之一,所以它也是無我無常。」

怎樣解釋這點呢?舉例來說,有學生在中學拚命讀書,成績因而很優秀,考進大學不成問題,但如果成了大學生,就時常吃喝玩樂,荒廢課業,他能如期在四年後畢業嗎?未必。同樣地,準備足夠的善根福德,得以進入淨土,但此後若不繼續精進,還能留在淨土嗎?

想到這點,淨土行者當然就會理解,極樂世界何以被說為loka-dhatu。往生淨土並非成佛的保證,而是只有不斷在佛法中精進,才可能有成佛的一天。不精進到不退轉的階位是不行的。因此,即使已往生極樂世界,也還是必須努力修學佛法,loka-dhatu此一語的深義是在提醒修行者,終點——成佛——還沒有到達,仍須努力。把這個loka-dhatu當作警惕、勵志語彙,不就是能全面而非片面地解讀佛法嗎?

佛教,不論大乘、小乘都有幾個宗派,我不屬於任何宗派,學習時,當然必須理論與實踐兼顧。我一向視佛教為教化工具,因此自然而然會傾向現實層面。有務實的努力,才可能有比較圓滿的成果,不是嗎?

大乘佛教被分成中觀、唯識、如來藏三系。在中國佛教,如來藏系最盛,幾乎中國佛教的宗派都屬於這一系,有的即使開始不是,到最後卻也歸入而同流。如來藏系主張一切眾生皆有佛性,卻忽略了:有佛性到究竟成佛之間的時間差距是三大阿僧祇劫,「有佛性」只意味「可以開始修行,並且要繼續下去」,而絕非「已完成修行」。臺灣民間說:「才吃幾把青菜,就想上西天。」其中的「青菜」意指修行,這句話的真正意思是:「少善根福德因緣」而想往生極樂世界,是impossible(不可能的)。

至於另兩大教派中觀和唯識,我個人的看法是後者比前者務實。眾生的貪、瞋、癡一旦生起,要立刻知道如何處理,就像醫生那樣,第一步診斷病因,第二步開出藥方,要又快又準。類似唯識佛教提到的種種煩惱,不是說或觀想它們「自性空」,就能快速有效解決。正如學外文一樣:與其每天想並且相信一定學會,還不如把文法書、世界名著、字典多翻爛幾部紮實些。又,每天思考學外文是怎樣一回事,尤其想這方面難,而那方面不容易,以及如何才能學會,不如把書打開,一字一字看(眼到)、念(口到)、聽(耳到)、寫(手到)、記(心到),來得有效果。

唯識思想告訴我們,我們生活在一個虛妄的世界,透過我們的眼、耳、鼻、舌、身、意這六個感官取得的訊息,往往是不正確的,以致我們的言行也跟著錯誤。當錯成一團的不是少數人,而是大部分的人時,我們居住的環境會是什麼樣的狀態呢?所以,以前在每一堂講解唯識的課程開始前,我都不厭其煩地告訴學生,先要承認我們凡夫的認識都是錯誤的,因為認識的主體(心)與無明相應,也就是《雜阿含經》所謂「愚癡無聞凡夫」。

學習佛法是學會轉彎,唯識思想為想離苦得樂者提供了獨特的實踐方法——唯識觀,認為當我們的認識由錯誤轉成正確時,也就是人間淨土出現的時刻。智慧——正確的認識——是我們應該、也是我們所必須追求的,因為它和其他佛教思想一樣,會帶給我們解脫之樂。

在安慧論師(470~550)的《唯識三十頌釋論》中,他提供每一種煩惱的特質及其發生的原因、影響及包含步驟的解決方法;不但務實而且具體,這本書確實對我們的日常生活助益很大。因此,我以它為依據,對眾生的種種煩惱作簡略的解析說明。而且,據說安慧論師在年代上比世親論師晚一百年,他的注解可能更接近世親原意吧。

另一個選用它的原因是:我已花費很漫長的一段時間,把此書梵本中的每一個字都盡量弄清楚,並寫成一本厚達上千頁A4紙的「唯識三十頌釋論梵本解析」。此書的出版費用已不是現在的我所能承擔,因此,只能提供給想學的學生部分資料,但因緣不具足,教和學雙方都不能持續。

我寫這本《唯識關鍵字》和我翻譯好幾本日本佛教學者的專著,出發點都一樣:為因聽別人說或自己覺得佛學深奧難學的人搬走學習障礙而已;又,這樣做的動機也只是由於我堅信:佛法能助眾生(包括我自己)離苦得樂,所以我要藉這樣的撰寫和翻譯,來達成我做為一個lay missionary(居士弘法)的工作和使命;成為佛教的學者專家,不在我的人生規畫內。至於讀者要不要採用唯識佛教的這個方法,端看個人的根機與智慧。

許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