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陀的聖弟子傳III：阿那律‧迦旃延‧央掘摩羅‧質多比丘

阿那律和阿難一樣，都是釋迦族的貴族，且是佛陀的堂弟。他和阿難的父親都是甘露飯王（Amitodana），然而他們應是異母所生，因為經中並未將兩人視為兄弟，並暗指他們是在不同的家庭長大。阿那律的同胞兄弟是釋迦族的摩訶那摩（Mahanama），他有個姐妹名為盧希妮（Rohini）。

未聽過「沒有」一詞

阿那律在奢華的環境中長大，從小就養尊處優。經典對他早年的描寫和它們用來描寫菩薩的養成詞彙相同：「釋迦族的阿那律受到精心培育。他有三座宮殿 ―― 冬宮、夏宮、雨宮，在四個月的雨季期間，他都在宮中由四位樂妓侍候，無須踏出那座宮殿。」（Vin.2:180）

在《法句經註》中記載了一個有趣的故事，我們可從中了解到阿那律的成長過程，是多麼無憂無慮與天真。註釋中說，他年輕時的生活優渥到從未聽過「沒有」這個詞 ―― 因為無論他想要什麼，欲望都很快就會實現。

有一天，阿那律和五個釋迦族少年玩彈珠遊戲，並以糕餅作為輸贏的賭注。前三次他輸時，都派人去向母親要糕餅，他母親三次都很快地就給他們。但當他第四次輸時，又派人去要糕餅，母親卻回答，「沒有糕餅可以給了。」由於阿那律以前未曾聽過「沒有」之說，他以為這個「沒有」一定是某種糕餅，因此便派人傳話給母親：「給我送來一些『沒有』糕餅。」

母親為了幫他上一課，便送了一個空盤子去，但好運似乎總是站在他這邊。由於他前世累積了很多福報，天神們決定不讓他失望，因此將空槃裝滿美味的天界糕餅。當阿那律嚐過之後非常高興，便一再地派人去向母親要更多盤「沒有」糕餅，而每次盤子抵達時，都裝滿了天界的美食。

生起迫切的出離感

阿那律就在不識愁滋味地競逐歡樂中，度過早年時期，很少思考存在的意義與目的。他生命的轉捩點，在著名的堂兄 ―― 佛陀來迦毗羅衛城時出現。藉由本身的範例與教法，佛陀激勵了許多親屬出家為僧。

有一天，摩訶那摩發現許多釋迦族人都出家了，只有他們這家還未有人如此做。於是他告訴阿那律這個想法，最後的結論是：「那麼現在，是你出家或我出家呢？」

這個提議對阿那律來說一定宛如晴天霹靂，他猶豫地說：「我一直都養尊處優慣了，因此我無法出家，你去吧！」

但摩訶摩那清楚描述必須承擔的在家生活負擔：「首先，必須耕田，然後必須播種、灌溉、排水、除草、探割、收穫、堆聚、打穀、簸穀、簸糠、篩糠與銷貨。年復一年，你都必須這麼做。」

阿那律問：「這份工作何時才會停止？何時才能盼到結束？何時我們才能無牽絆地盡情享受五欲之樂呢？」

他的兄弟坦白回答：「親愛的阿那律！這份工作不會停，它永遠不會結束，即使當父親與祖父逝世時，也未停過。」

他話語甫畢，阿那律就已下定決心：「兄弟！你來照顧家業，我去出家。」想到循環不已的辛苦勞碌，以及輪迴轉世的險惡，迫切的出離感便油然而生。他看見自己在生命中的每一刻都必須不斷地奮鬥，然後死亡並轉生別處，一再地輪迴。當看見這點時，此世的生命對他來說變得毫無趣味與意義，而另一個充滿希望的選項 ―― 跟隨堂兄出家，並努力打破無盡的輪迴，如今似乎更具吸引力。

勸導拔提一同出家

他立即去找母親，請求她准許他出家成為比丘 · 然而母親拒絕了，她不願和任何一個兒子分開。但當阿那律堅持時，她說如果他的朋友釋迦族長 ―― 拔提（Bhaddiya）王子，願意進入僧團，那麼她就同意。她一定是認為拔提不會放棄領導特權，而阿那律也就會選擇和朋友繼續過在家生活。

於是阿那律去找拔提，告訴他：「我能否出家全靠你了，讓我們一起出家吧！」拔提回答：「無論是否要靠我，都應該出家，我和你 …… 」他話說到一半就停了，原來是想說：「我和你一起去。」但因突然感到後悔而中斷。屈服於對權力與享樂的貪著，他只是說：「如你所願，去出家吧！」

但阿那律一再地勸他：「走吧，朋友！讓我們兩個一起去。」當拔提看到阿那律如此誠心時，他終於軟化，並說：「再等七年，朋友！七年之後我們再一起出家。」但阿那律回答：「七年太長了，朋友！我無法等七年。」一再地懇求下，阿那律迫使拔提逐步縮短時間到七天，那是他需要處理俗事與安排繼任者的時間。他言而有信，因此阿那律得以獲准和他一起出家。

優波離先於釋迦族王子出家

阿那律的例子促使其他釋迦族的王子，也追隨偉大的親戚加入僧團。因此，當約定的日子來到時，六位釋迦族王子 ―― 拔提、阿那律、阿難、拔咎（Bhagu, Thag. 271-274）、金毗羅（Kimbila, Thag 118, 155-156）與提婆達多，以及宮廷理髮匠優波離（Upali）與一位衛士，便各自從家裡出發。為了避免讓人懷疑他們離開的動機，他們假裝要去園林遊玩。

走了一段很遠的距離之後，便讓衛士先回去，並進入鄰國。他們將取下的飾品綁成一包，交給優波離，說：「這足夠你生活之用了，現在回家去吧！」但理髮匠優波離在半途中停了下來，並想：「釋迦族人生性強悍，他們會認為是我謀殺了這些年輕人，而會殺了我。」於是他將那包東西掛在樹上，又趕回去加入那群王子。他詳述自己的恐懼，並對他們說：「王子們！如果你們是去過出家的生活，為何我不能如此做呢？」

年輕的釋迦族王子們也認為優波離的選擇是對的，並允許他加入他們一起去見世尊。他們來到大師面前，請求他剃度，並說：「佛陀！我們釋迦族很高傲，理髮匠優波離已照顧我們很久，請佛陀先為他剃度，這樣一來他就會成為我們的長者，我們便得禮敬他，並善盡照顧長者之責。如此一來，我們釋迦族的驕傲便得以減輕而學習到謙虛。」佛陀同意他們的請求，七人便以優波離為首，接受剃度（Vin.2:182-183）。

一年之內，他們多數人都已達到一些心靈成就。拔提是第一位證得阿羅漢果，成為具足三明者。阿那律獲得天眼，阿難證得入流果，提婆達多獲得世俗神通。拔咎、金毗羅、優波離、阿難與阿那律後來都成為阿羅漢，但提婆達多爭強好勝的野心，則將他誤導至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