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禪與悟
Chan and Enlightenment

作者:聖嚴法師

出版社:法鼓文化

出版日期:2016年01月01日

語言:繁體中文

系列別:禪修指引

規格:平裝 / 21x15 cm / 368頁 / 單色印刷

商品編號:1110400063

ISBN:9789575986919

定價:NT$320

會員價:NT$272 (85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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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采書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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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中說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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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分作兩個階段來談夢,每一階段又各有幾個層次,第一階段是眾生的夢,第二階段是諸佛的夢。

其實諸佛無夢,為了應眾生所求,而入眾生的夢中;眾生則在未成佛前,處於做夢的狀態卻不自知。因此,對諸佛來說,夢如空花水月,根本不存在;對眾生言,做夢不知是夢,誤以為是真實的存在。

一、眾生的夢

眾生的夢,可分為學佛之前與學佛之後兩個階段。學佛之前,所做的都是迷夢;學佛之後,做的便是半醒半迷的夢。

常人的做夢經驗,不外乎:1.歷歷分明的清明夢,醒後夢境宛然,仍在腦海裡盤旋縈繞,久久難以忘懷。2.似清若濁的夢,夢時彷彿清楚,醒後卻難以捕捉。3.混濁的糊塗夢,夢時非常吃力,醒來身心疲累,知道曾經做夢,就是想不起來,到底做了些什麼夢。4.預感性的夢,夢境會在未來的一段時日中發生。凡是做這種夢的人,多少帶些神經質。神經質未必不好,只是易於接收靈力的感應罷了。如果過分重視夢的預兆,便會遭受到生活中的困擾。因為預告性的夢,畢竟不多,故也不必大驚小怪地去找人解夢,凡事謹慎,多存善心,勤念彌陀或觀音聖號就好。

夢的產生,以唯識學的觀點來講,是獨頭意識的活動;獨頭意識是屬於第六意識的其中一種。

識有八名,與眼、耳、鼻、舌、身的神經有關而各別作用的,稱為前五識,即名為眼識、耳識、鼻識、舌識、身識。與腦的中樞神經相應的作用,稱為第六意識;業種的儲存及引發再生作用的,稱為第八識,又名藏識;把藏識執著為永恆之我的,稱為第七意識。其中第六意識若與前五識同時生起作用,稱為五俱意識;若第六意識不與前五識相應而獨自活動,就稱為獨頭意識。做夢時名為夢中獨頭,入定時稱為定中獨頭。因此,睡時若把手壓在胸口上,或手被身體壓住,或某部分的肌肉受到刺激,產生夢境,便不是獨頭意識,而是五俱意識的作用。

二、夢的種類

一般人做夢的情況,大致可歸納為四:1.睡足之後尚未清醒之際,易於做夢。

因身體已得充分的休息,此時所做的夢較清晰明朗。2.剛睡而尚未睡熟,身體尚未得到充分的休息,這時很可能做亂夢,或是半糊塗、半清楚的夢。3.已睡醒卻賴床不起,翻個身蒙頭再睡時,也容易做夢。4.靈體或超心理力的託夢,夢中所見所聞,是來自於外在的靈力溝通;此如前面所說,不是人人都會有這樣的經驗,出現之時,通常都很清楚。然而,照一般的經驗說,前半夜所做的夢多不會應驗;充分地睡足之後,託夢的預告率較高。學佛的人,特別是禪的修行者,對於夢境,是以妄想或幻境處理,縱有託夢的事實,也不致引起困擾。

預兆的夢,是做夢者對尚未發生而必將發生的事情,預先得到消息。比如老鼠預知火災,螞蟻預知下雨,傳說臺灣的某種闊葉草能預示颱風,若干犬隻能預報凶訊等。這都是因為在事件發生之先,業力已經發動,因緣已經具足,因果已經成熟,無法避免其出現。以現象而言,都是尚未發生的事;以其潛伏性而言,早已完成了。對於有預知能力的人,或是由於意識比較敏銳,或者對特定事件有特別的緣分,便會在夢中夢見將要發生的事件情況。

用打坐的方法,也可產生預知、預感、預見的能力。當你坐到妄念稀少,腦中一片清明時,在聲音或景象未發生之前,即可能預知;但這不是神通,而是靈敏度高。記得馬來西亞的繼程法師,有一次在北投中華佛教文化館的禪七中,當一炷香結束前,護七人員尚未敲引磬,而他已預先聽到了引磬聲,好像時間倒流,先後倒置,令他很驚奇。這樣的模式來解釋預兆,便不必故弄玄虛地說神說鬼了,否則即流於迷信。的確也有鬼神的存在,神經較敏感的人,接受系統必然靈敏,所以對鬼神發出的力量易於接收,但預兆和預感並不全是仰靠鬼神的供給,只要自己本身比較有心力,也會產生這種力量。因此,在凡夫夢境之中,清醒的、預感性的夢,多半是自己身心反應所顯示的一種現象。

以上所說一般人的夢,是在生死夢中更做夜寢夢。

現在另說未出三界、未成佛之前的生死夢。未出三界是做「分段生死夢」,已出三界而未成佛是做「變易生死夢」,比如永嘉大師的〈證道歌〉所說:「夢裡明明有六趣,覺後空空無大千。」這「夢」主要指分段生死的煩惱夢。換句話說,在生死煩惱中的眾生,無時無處不在做夢。從無始以來,若不出生死,便得在六道中流轉,彷彿長夜漫漫,惡夢連連,永無盡期。

三、美夢易醒

當然,在三界之中,偶爾也做到美夢,例如生於天上或處於定中。只是「春宵苦短」,美夢剎那醒;福盡定退之後,也將再度進入漫長無際的生死惡夢中。如莊周的「蝴蝶夢」,另有「邯鄲夢」,都是美夢、幻夢。佛教的史傳中,也載有許多大德在修行過程中的夢境,像虛雲老和尚夢「昇兜率天」;憨山德清夢「赴文殊浴池」;袁中道夢「受其弟袁中郎的西方淨土之邀」等。這些夢境無不歷歷如繪,究竟是真是假?說是假,有夢皆假;說是真,乃真代表著修行者的心境,唯不過既知是夢,當然早已離開了夢境。

最近,有位林顯政居士,帶一位女居士來看我,他告訴我說:「這位女居士,在不久前,曾因病住進榮民總醫院,由於病歷奇特,群醫束手無策,每天僅以注射及從鼻孔灌送流汁維持生命,終致於在她身上已找不到可以注射的血管,而且肌肉組織也已萎縮如蟻巢,最後失去知覺,被醫生宣告為無藥可救的植物人。就這樣躺在病床,經過六個月之後,奇蹟出現了,她從悠忽中慢慢醒過來,覺得身體可以動了,也能輕聲說話了。但她是從另外一個世界回來的,她已不是父母所生的那個人。」

以下是這位女居士告訴我的故事:「那六個月中,以我的經驗感受,卻只是一會兒工夫;我很輕巧地到了一個無憂愁、也無人煙的世界裡,那兒沒有塵土,沒有髒亂,沒有煩囂,所有的花草樹木以及土地都是金銀珍珠等眾寶所成,人世間所有的寶貝也無法用來比喻、形容,只覺得是那麼地堅固、清淨、微妙。當時心念一動,為什麼這個地方沒有泥巴?很想摘朵花回去;轉念想,既然一切都是這樣完美,摘花也是多餘的事,所以又把手縮了回來。在那無人世界裡,內心快樂實在難以言喻。不一會兒,我就離開那個花樹世界,來到一座山上,在山頂遇見一對男女,女的走在前面,已身懷六甲,不知怎麼突然跌倒,於是我趕上前去將她扶起來,而那位男的也到了跟前,我就將扶起的孕婦交給後來的男人。接著,我悠悠然飄下山來就醒了。甦醒後由家人告訴我,才知道已六個月不省人世了;然而在我自己的感覺,只是短短一會兒。夢境那麼地短暫,為何醒來已經六個月的時間?我百思不解,特地來請求師父告訴我,我夢中的境界究竟在哪裡?」

我說:「我不會解夢,但依照我所讀過佛經的記載,這種情形,類似於《無量壽經》中所描述的邊地胎生,以自然化生的蓮胎為宮殿,小者百由旬,大者五百由旬。在此大宮殿中,以西方樂邦的時間五百歲,不見佛、不聞法、不見菩薩、不見聲聞聖者。那是由於雖願求生佛國,卻又心生疑惑的緣故,因而生此寂寞宮殿之中。」
這位女居士何以去而得返?大約是情障太重,雖修福積善,而不懂佛法,不能斷情,所以捨不得丈夫、孩子,因此又回到人世間了。

接著她說,她在病後,的確又為她的先生生了一個相當健康的男孩。

四、諸佛的夢

從這個例子中,我們看到夢裡的時間很短,人間竟已歷時六個月,可知美夢苦短。但也有以人間的短時間卻在夢中變成長時間的情形,如「邯鄲夢」。其原因是──通常的時間標準,是以太陽的出沒和身體的運作來計算,在有形身體和環境的雙重限制下,給予共同的標準,一旦我們離開了有形的肉體和所依的世界,時間便沒有一定的標準了,而是依自己心念的感受,可長可短;心念活動多,便覺得時間長,心念活動少,就覺得時間短。

因此,對我們初機學佛的人來說,此刻,正在做無始劫來的漫漫長夢,而且做得非常地痛苦。若從已解脫的聖位佛菩薩來看,他們根本沒有感覺到時間的存在;因為如來常在定,無有不定時;定中無妄動,當然無時間。眾生感覺有時間的長短,正因為正在夢中做夢。

前天,我的一位弟子憂憂戚戚地來勸告我說:「師父!您得小心保重。因我昨晚在夢中夢到師父死了,我想師父還不太老,不該這麼早離開我們,所以難過得大聲哭喊:『我的師父怎能死呢?』結果哭醒了。」

我說:「你真愚癡!你夢境中的師父是死了,夢境外的師父並沒有死,我根本和你的夢境無關。」

另一個弟子問:「常有人在夢中夢見師父教化他們,幫助他們,難道也和師父無關嗎?」

我答:「夢境是真實的夢到,在夢的當時也真是師父,那是他們自己心中的事,甚至從未見過我的人,也有夢到我的可能,我根本不必進入他們的夢中,卻跟他們一塊兒做夢。」

同樣地,諸佛菩薩和已得解脫的人,知道眾生做生死夢是苦的,眾生也見到諸佛菩薩來生死海中做大救濟,諸佛菩薩則無必要陷入眾生的生死海中,同受苦難,所以已經離苦。對諸佛菩薩而言,眾生在諸佛菩薩的清淨性海中,雖然存在,等於不存在;而對眾生來說,諸佛菩薩在眾生的生死大夢中,雖不實在,卻覺其實在。

五、大夢誰先覺

當眾生聽聞了佛法之後,依法修行,特別是修習禪法的人,便容易察覺自己是在生死中做夢;一旦知道自己在做生死大夢時,他便已走向出離生死大夢的邊界了。為什麼?因為有了禪定的力量,易於省察過去的心是迷的、亂的、混濁不清,如做亂夢。因此,只要從佛法的修持中得到一點受用,這個人就會對現實生活看得更清楚,也更能精進修行,再加上無我、無常、無自性空等佛理的指導,便能喚醒自己的迷夢。

已確知自己正在做著生死大夢,就要尋求出離之道,不僅出離苦難的夢,也要出離歡樂的夢,因為快樂的時間最容易過去,苦難的時間無有盡期。

我曾在某雜誌上看到過一篇報導:有位部長級的官員,祖孫三代,都居要津,有人說:「這位部長與眾不同,家世好,後台夠,背景強,所以一帆風順,鵬程萬里,直上青雲。」一般人以為生於富貴之家的王孫公子,自小過的是宴樂生活,能夠隨心所欲地想怎麼就怎麼,是許多人夢寐以求的際遇。可是這位部長自己的感受就不同了。他被訪問時說到──他不是生出來就能當部長的,他從小雖不愁衣食,未受飢寒之苦;可是生為望族世家的子弟,除了來自家庭、社會的壓力,尚有不得不全力以赴的使命感。他努力受教育,從小學而至留學,獲得博士學位,絕不是輕鬆事;回國後的種種歷練以及必須時時警惕、處處用心的處境,也非局外人能夠體驗到他曾有的辛酸。

可見,富貴夢不一定即是美夢;縱然是美夢,夢醒之時,也一無所有。可是,夢醒時雖然一無所有,未醒時仍不得大意,求願不做惡夢,固然要努力於布施等善行;求願做富貴及生天的美夢,必得先修五戒十善乃至世間的禪定;求願三界生死的夢醒,更得開發無我的智慧。故在夢醒之前,先得做好夢中佛事。如能於平日做到身不做惡行,口不出惡言,心不動邪念,也必可保證夜不做惡夢,日不交惡運了;離開生死夢醒的日子,也不會無盡無期了。

(一九八六年八月十七日講於農禪寺禪坐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