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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教與中國文化
Buddhism and Chinese Culture

作者:東初老和尚

出版社:法鼓文化

出版日期:2015年06月01日

語言:繁體中文

系列別:智慧海

規格:平裝 / 21x15 cm / 256頁 / 單色印刷

商品編號:1111000581

ISBN:9789575986735

定價:NT$220

會員價:NT$187 (85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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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采書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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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晉佛學之玄學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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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佛教承繼了中國文化

魏晉南北朝(二二○─五八九年)的這一段時期,是中國政治勢力分裂,民族移轉,文化中衰的時期。西北異族乘機入據中原,造成長期的混亂,使社會人心更感不安。國人因政治上擾攘不休,都抱一種悲觀厭世的色彩。印度佛教適於這時先後由西北邊疆陸續輸入,並獲得胡人虔誠信仰和擁護。初來的小乘佛教思想,很符合當時社會人士厭世的觀念。在此長久混亂時期中,佛教在北方卻代替了中國文化的教導。那時僧侶不唯於中國文化富有深刻的修養,並隱含為中國傳統文化之承繼人和保護人。對於開化胡人、融和民族、國家凝成做了很大的貢獻。當時中原人士及知識分子都隨晉室南渡(三一七年),建都建康,歷史上稱為東晉。東晉歷經宋、齊、梁、陳四朝,歷史上稱南朝。北方經過一百多年,為別於南朝,而稱為北朝。而南方人自認北方為異族盤據,尚未接受中國文化,因此北方成為中國文化真空地區。這時北方文化顯然失去了中心,而少數未隨晉室南渡的知識分子,又不願負起社會教育的責任。因此這時傳播中國文化的,並非是士大夫,乃是深居在寺院中,或隱跡在山林裡的佛教高僧。他們捨去安逸,放棄靜修,披上如來救世的法衣,而以中國文化承繼人身分,負起社會教育的責任。這使寺院變成書院,使平民社會中聰秀失學的青年,趨向於寺院中,既有師友們講道,又有書籍可以翻閱,個人又不需要負擔經費,更不憂懼外界刀兵盜賊侵害。寺院講學的風氣,實由此起。南方社會相繼仿效,梁陳間講學,或在宮中,或在寺院;或由高僧,或由帝王;或講佛學,或講儒學;老莊諸子,無所不講。南北雙方政府和人民對佛教都發生好感,於是佛學自然更加蓬勃。後世宋明理學家開闢書院講學的風氣亦因此而啟發。當時佛教傑出的高僧,首推道安、慧遠、僧肇、僧叡、道生、法雅、道林等。這些高僧不獨精通佛學,又是兼通老莊玄學的大師。他們的精神智力,風度和胸襟,不獨榮冠當世,相望於數百年之間,而在北方社會發揮中國文化的精神,又遠超過南方社會。南北朝政治主權雖屬分裂,文化雖說中衰,然在學術思想上,由於佛教高僧的傑出表現,卻開出一片新天地。(僧肇之《物不遷論》,道生之人人皆可成佛說)不僅使上流社會帝王公卿文人雅士傾倒欽崇,並使無數平民百姓相繼歸宗。其最顯著者,胡人殘暴好殺,永嘉末年,石勒、劉曜等殺害晉人不下數十萬眾,而石虎、符生等尤為殘酷,殺人不眨眼,毫無人性。神通廣大之佛圖澄,於西晉永嘉四年來到洛陽,至東晉永和四年圓寂,他在中國整整的三十九年,始終活動於石趙勢力之下。據他的傳記所載:「澄知勒不達深理,正可以道術為徵。」因此他以半帶神祕性的法術,用來感動石勒父子放下屠刀,生起信心。他雖未譯一經一論,卻使人們於黑暗混亂中獲得安寧和光明,這正是運用佛法大慈悲力拯救蒼生之用心處。他的徒眾頗多,最能光大他的事業者,則為常山道安。佛圖澄死後,道安率門徒南遊,分遣法汰於揚州,遣法和入蜀,而自己與徒眾共赴襄陽從事教化。道安後有慧遠,皆是中國佛學史上的棟梁。

南北佛教趨勢迥不相同。北方佛教多由高僧領導,並獲帝王擁護;南方佛教多由居士領導。北方佛教重於行禪,南方佛教偏於哲理的探究,想以佛學代替儒學成為人生真理新的領導者。但南北佛教高僧卻有一個共同的願望,即以佛教文化為媒介,使南北政治宗教文化趨於調和以致統一。因此南北朝時政治主權雖有分裂,但南北朝佛教始終為一。北方經過一百多年,終至隋代,又把中國南北統一,這不能不歸於佛教高僧以佛教文化促進民族融合國家凝成的功效,這時佛教對中國歷史文化的維護和傳播所做的貢獻,實無遜於兩漢的儒生。

在此我需要特別指出:佛教雖說是一種宗教,但沒有一般宗教的迷信,反而特別重視人心智慧的啟發。既可視為一種學術思想,也是一種高尚的精神文化,因此它於宇宙人生真理的探求,更遠超過宗教信仰。兩晉以後,佛教更偏重學理的研究,當時佛學高僧為探求真理所表現積極的精神,更令人敬佩。從三國末年至北宋,先後約八百年間,我國赴印求法的高僧,或由陸路,西入流沙八百里,上無飛鳥,下無人煙,視日月以辨東西,觀遺骨而識徑路,及至蔥嶺,冰雪萬里,瘴氣千重,始得轉入印度。或由廣州登舶,經爪哇、錫蘭轉入印度。其冒險犯難的精神,千古無匹,先後達一百八十餘人,去者數盈半百,存者僅有數人。這些高僧赴印的目的,不僅為求取梵本經典,並向邊疆異族傳播中國文化,促其內向,安定邊疆,並攜回大批梵本經典,從事翻譯。(請參閱宋雲、惠生《行記》及玄奘之《西域記》)據《開元釋教錄》載,從漢末至唐代中葉,先後譯人一百七十六人,譯出經典,總數達七千零四十六卷。大批經典傳譯,不獨為中國文化史上一大事業,而對中國文化思想上的影響,學術上的貢獻,更屬史無前例。嚴格地來說,魏晉南北朝,雖說為中國文化中衰的時期,然從佛學思想來說,卻為佛教融入中國文化最興旺的時代,這時中國人傳統人文精神,正患貧血的病症,而從佛學思想裡輸入大量新鮮血液,使中國傳統文化的活力得以增長,更有了繼續發展的機會,以至宋明新儒學產生,都得力於佛家新的血液滋養。

自此佛學便在中國園地生根,至隋唐便開花結果,完全成為中國的佛教,先後開創了純中國化新宗派,而天台、華嚴、禪之三宗,把中國人傳統的人生觀、宇宙觀、本體觀完全納入佛學理論中。中國人本來缺乏一個崇高本體,佛教傳入以後,才開出一個新天地的(本體觀)生命!

在此我需要指出的,中國人本沒有深刻的民族界線,只有文化高低的觀念,他們看重文化更遠勝於民族血統的異同。在秦漢時代,在北方融合許多不同血統的民族,使他們能與自己過著同一文化的生活。

談到宗教信仰,先秦以後,中國人的希望,已超過宗教的需求。基於儒家的理念,大家努力於天下太平大同世界的實現。可惜這個理想,至東漢,因王室腐化,社會紛亂迭起,儒家已失去領導社會的能力,中國人傳統大同世界的遠景逐漸消失,人心頹喪,渴望光明。這時佛教從印度輸入大批經典,其教義又符合中國文化的傳統,加之佛教高僧偉大人格的感召,風度與智力所表現慈悲觀平等觀的救世精神,適為中國破碎人心所需要,這是中國人當時接受佛教信仰一個基本的理由。

佛教本為外來的思想,又是一種宗教,但佛教傳入中國,何以能獲得國人普遍的信仰,乃至在中國文化園地裡生根開花結果呢?這自有它的種種因素存在:(1)佛教根本思想裡的慈悲觀平等觀,與中國傳統文化觀念仁義思想極相似。(2)佛教以人為本,佛生於人間,於人間成佛,佛說眾人皆可成佛,這與儒家人人皆可為堯舜,又極相融洽。(3)佛教傳統的信仰,著重在自身,一切由自身出發,結果仍回到自身,人人都可以行菩薩道,終至成佛;不同西方神教,至多只能生天回到上帝膝下做奴僕。這與國人希聖希賢、壹是皆以修身為本的道理不謀而合。(4)佛教的信仰的對象,不是外界的上帝,乃是人類的自身。從人心上說到客觀世界,宇宙萬物,以及大千世界,一切皆是唯心所現,唯識所變,乃至一即一切,一切即一,一色一香無非如來法身,這種圓融互攝、萬物一體的觀念,又與國人傳統思想相合。國人認為客觀的世界,非但不與我對立,並以融合物我的觀念,把客觀的世界與我融為一體,故有「天地與我並生,萬物與我一體」二者又為一致。(5)佛教的精神重在法,而不重視教主,故有依法不依人的遺教,但對佛所說的法,重於實證,而不在思辯,這又近於中國傳統的實踐思想。(6)佛說人事一切,都決定於自心,不同於其他的宗教決定在上帝,這又與中國傳統觀念「得人心者昌,失人心者亡」相合。(7)小乘佛教雖以出世為重,但中國所行為大乘教,大乘教的精神,即「地獄未空,誓不成佛」,生死即涅槃,煩惱即菩提,如是形成為積極救世的精神,這與儒家重視人文社會思想相似。因有這許多因素,所以南北朝時胡人在北方社會,其政治生命能綿延一百多年之久。此期間胡人漸漸為中國文化所同化,而由於佛教高僧輩出,若道安、慧遠、僧肇、道生等,皆本其深銳的智慧,悲天憫人的精神,苦心孤詣,發大弘願,上欲窮究宇宙的真理,下以探求人生的真諦,以拯救蒼生為己任,不以個人安逸為念,運用佛法,大慈悲力,極力融合各方的民族,更融和各方文化,使佛教光輝,得以永照千古。

中國文化本富有偉大容忍性與調和性,對外來的思想,不特不拒絕,反而竭力容忍吸收引為己用。在藝術上,北魏襲取犍陀羅技巧開鑿了大同、龍門、敦煌等石窟,使中國文藝、美術、建築等都發生很大變化與進步。在教義上,《華嚴》、《般若》、《法華》、《三論》、《涅槃》等經相繼輸入,開創了新宗。這些新的藝術,及銳智深邃的哲學思想的傳入,不僅無礙於中國文化發展,反擴大了中國文化思想領域。尤以《大本涅槃經》,倡導人人皆有佛性,與儒家人皆可以為聖賢的思想相合,因此,佛教的慈悲與儒家之仁,同以一心為救世之宗師。是故中國文化內涵和外貌,都富有佛教文化思想的成分,亦即是佛教承繼中國文化全部的精神。這是中國歷史上一個特殊的現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