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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祖壇經:佛學的革命

六祖壇經:佛學的革命

作者:楊惠南

出版社:時報文化

出版日期:2012年11月26日

語言:繁體中文

規格:16K菊

商品編號:1150120531

ISBN:9789571356617

定價:NT$250

會員價:NT$213 (85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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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采書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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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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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五祖弘忍大師鳴鐘召喚全寺的僧眾,在沉重洪亮的鐘聲當中,一千多位和尚,除了後院裡打雜的僧人之外,魚貫地快步走進大雄寶殿。大家都知道必定是有重大的事件即將發生。殿裡金身的釋迦佛像,低眉垂眼,拈著一朵金黃色蓮花微笑著,千百盞的長明燈忽明忽滅,照耀著栩栩如生的釋迦佛像,就像一千多年前靈鷲山會上的情景。僧眾們一排排,整齊地坐在蒲團上,場中鴉雀無聲,只聽到清雅的爐香讚,伴隨著幽揚的磬聲,在一片肅穆當中,響徹整個宏偉的大雄寶殿。

弘忍大師身披紅色袈裟,端坐在佛壇上閉目冥思。梵唱甫停,就看到他悠悠地睜開了雙眼,手上的拂塵輕揚,眼睛向四面八方慢慢地掃描了一圈,然後以低沉宏亮的音調對著眾僧說:「覺悟之心人人有之,成佛之性人人有之;如能當下體悟此心此性,人人即可立地成佛!」大師頓了半晌,揚了一下拂塵,又繼續說:

「世人終日只求滿足貪慾,卻不肯追求真理,以開智慧!你們旣是一心向道,已將身命財產奉獻給所有眾生,那麼就應加倍用功,把人人本有的覺心和佛性,從心靈的最深最細處顯發出來!老衲年事已大,想必不久於人世,各位潛心修學,如有所得,請在一兩日之內寫成一詩,交來我看;當中如有真知灼見的人,則將本宗代代相傳的正法眼藏和衣缽付托於他,成爲本宗第六代祖師!切記,至尊至貴的真理──正法眼藏,是不可用凡情俗智去了解的,真正體悟真理的人,即使輪刀上陣,也仍然不憂不懼,甘之如飴。」

聽到大師已經不久於人世,僧眾們不禁掀起了一陣騷動,幾位定力較差的弟子,甚至唏唏噓噓,哭了起來。弘忍見到眾僧不能體會他的苦心,於是深深嘆了一口氣說:

「世間無常,恰似浮雲,須臾幻滅。凡人有生必有死,這不過是萬物運行的不變法則!若能在這生滅變化的世間當中,體悟不生不滅的真我,則生有何樂,死有何懼?修道之人念念都爲拯救眾生,那裡像你們這樣哭哭啼啼,活像個大姑娘!好!現在大家各自回去工作,努力修行,將來要拿出成績給我看!」

是夜,前堂的僧人們,三五成群地都在談論五祖即將傳法的事情。原來瀰漫全寺的悲傷,隨著熱烈的交談中漸漸地消散了。僧人們一致認爲,正法眼藏和衣缽,一定會由一位叫做「神秀」的高僧得到,因爲他是弘忍的上座弟子,人品、學問以及道行都堪稱全寺佼佼者。更何況五祖曾親口讚美神秀說:「東山之法,儘在秀矣!○一」於是僧人下一個結論:大伙不必浪費精神去寫什麼證道詩,只要神秀上座的詩句一公布出來,未來祖師的位子就非他莫屬。我等跟隨著上座繼續修行便了!

神秀上座俗姓李,洛陽人,從小遍讀儒、道各家的經書,稱得上是一位飽學的高僧!五十歲時參禮弘忍大師,正式皈依佛門,如今已五十有六了。這一夜,神秀輾轉反側,無法入眠,心中陷入了兩難的矛盾當中。他想著:「師父叫我們寫詩,報告這些年來苦行的心得,以便決定繼承衣缽的人選。我若寫詩呈上,豈不是成了沽名釣譽、貪圖祖位的不肖之徒!但是,若不呈上一詩,又如何能够知道我的見解是否正確?或我的苦行是否有所偏差?到底寫或不寫?唉!實在難煞人了!」神秀從床塌上翻了下來,披衣、推門、蹣跚往外走去。銀色的月光,像靜候在外已久的故知,迎面直撲了過來!夜深了,露水滴在麻竹寬大的葉面上,清脆可聞。山腳下的水田,在月光下泛出粼粼的微光,一條蜿蜒的小河,像銀蛇似地匍匐在大地上,河邊村落夾著稀疎的燈光,歷歷可數。寺院裡、池塘邊、桃花正盛開,片片落英,載著濃重的露水,飄落在池心當中。神秀看著這寂靜的夜色,彷彿掉進了深不可測的深淵,一會兒喜悅,一會兒迷惘,心中湧起無數個問號?什麼是真理?什麼是佛陀的本懷?什麼是正法眼藏?他出神地望著平靜無波的池水,活似一個思春的小姑娘,對著鏡子愣愣發呆!突然間,這明鏡般的池水像是攝入了自己的心底,是心?是池?是水?他似乎已無法分辨!落花在池心激起亮晶晶的漣漪,就像自己內心所激發出的生命之光,於是,他忍不住咏出了底下的詩句:

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台。
時時勤拂拭,勿使惹塵埃!○二

就像兩肩上的重擔一時脫卸,神秀深深地舒了一口氣,心中充滿了說不出的喜悅。那真是「扁擔驀折兩頭脫,一毛頭上現乾坤」○三!他迅速回房,拿出筆墨,將詩抄在紙上;墨漬未乾,就匆匆摺起,夾在懷中,直往丈室奔去!丈室柴門虛掩,裡面透出昏晦的燈光,弘忍大師正安詳靜坐著。神秀徘徊在門外,幾次伸手想要推門進去,卻又縮了回來!方才吟詩的喜悅,彷彿一下子都煙消雲散,東方已經現出魚肚白,天使亮了,心中卻恍恍惚惚,躊躇不定,大顆大顆的汗珠,從額角直滾下來。神秀深深嘆了一口氣,只好折回寮房,重重地把身體投在床塌上,昏昏睡去!

像這樣,接連四天,總共十二度走到方丈室前,都折了回來!直到第四天的三更,神秀耐不住內心的掙扎,再度來到五祖的門口。然而,才一舉起雙手,恍惑之情又陡然高升,像是一隻鬥敗了的公鷄,他垂頭喪氣走下了台階,步伐有如千斤錘重!月光下神秀將疲憊不堪的身體靠在院裡假山的石頭上,雙眼緊閉,喉嚨發出一聲哀嘆!突然間,桃花樹上一滴露水,延著葉緣,滴落在神秀的唇邊。他猛然驚起,伸出舌尖舔著雙唇,這竟是一滴清香淳甜的甘露!於是,他精神爲之一振,站了起來,當下便從僧寮走去,心裡面並來回思量著:不如就寫在南廊的牆上好了,如果師父看了稱讚,我就出來禮拜,說是我寫的;如果師父看了說不好,那就算我枉費這些年來的努力,將來再做打算!

帶著筆墨,提著燈籠,神秀匆匆忙忙地奔向南廊。一顆心碰碰跳跳著,好似有千匹野馬在裡面橫衝直撞;臉上熱騰騰地,像野火一樣的赤紅!

這南廊有一片空白的牆壁,本來已經決定明天請一個名叫盧珍○四的畫師,來畫〈楞伽經變〉和〈五祖血脈圖〉○五;那都是一些佛經裡的故事和歷代禪宗祖師的事跡。神秀在空白的牆壁上草草地寫上了那四句詩,躡手躡腳地又潛回了寮房。這一夜,仍然是月色嬈嬌,但他卻睜著眼睛,直到天亮!

第二天大早,迷迷濛濛當中,神秀聽到有人大叫:「快來呀,大家快來看呀!南廊上寫著一首詩呀!」猛然想起昨夜的情景,心中七上八下地,沒一刻安寧著!來來回回在房裡踱著方步,連頭也不敢去探門一下!只那麼半晌時間,南廊擠滿了僧人,各個指指點點,談論著壁上的詩句。這時,弘忍大師也來了○六,眾僧讓出了一條通路,大師直接走到牆下,望著壁上的詩句頻頻點頭,然後對著大眾說:「各位,只要你們依照這首詩去修行,必然不會墮入惡道,必然能够獲得大利!從現在起,大家把這首詩牢記在心,時時誦念。現在大家快去準備香案,讓我們來禮拜這首詩!」

不一會兒,香案已擺在廊中,弘忍拈了一支香,帶頭拜了下去。眾僧看到大師恭敬虔誠的神態,也都跪拜下去,口中嘖嘖稱讚起這詩來!突然有一在家打扮的中年人,從人群中擠向大師,那正是畫家廬珍。盧珍恭敬地向大師行了個禮說:

「請問大師,這牆上是不是還要畫圖?」

「我看不用了!」弘忍說:「經上有言:凡所有相皆是虛妄○七。畫了圖,反倒增加大家的執著!現在已有這麼美妙的一首詩也就够了。倒是虧你白白跑了一趟!」

「沒什麼!爲大師奔波是應該的!」盧珍說著,退到了人群當中。

是夜三更,五祖叫神秀來到丈室問道:

「南廊上的四句詩是不是你作的?」

「是的!」神秀面現腼覥地說:「弟子實在不敢妄求祖位,只是想請師父指點,看看弟子是否稍有智慧?」

「唉!」五祖嘆了一口氣說:「你這四句詩,還沒有見到你自己本有的的佛性;只到了門檻,還沒有窺見真理的堂奧!像你這樣的見解,想要求得徹底的覺悟,那是不可能的!現在,你去端一盆水來,替我洗腳○八,我還有很多話要跟你說!」

神秀端進了滿滿一盆水,慢慢爲弘忍大師洗著雙腳。弘忍半垂著眼簾說:

「至高無上的真理和覺悟,必須是不做作,不思慮,不研求,沒有一絲一毫的勉強,要當下即能見到自己不生不滅的自性!要知道,宇宙間的萬事萬物,都是我人佛性的流露;佛性是至真,至善,至美的,因此,萬物也是至真,至善,至美的!而所謂的覺悟,所謂的佛性,所謂的正法眼藏,只不過是我人沒有煩惱,沒有妄念的本心。這心,就像沙灘上的沙子一樣,諸佛菩薩步履而過,決不生起一念驕傲歡喜之心;牛羊蟲蟻踐踏而行,也不生起一念憤怒不滿之心;珍寶馨香,沙子不會貪愛;糞尿臭穢,沙子也不會厭惡○九!像這樣,本心不爲萬物所動,即能不爲萬物役使,反能役使萬物,萬物就像具備在我心中一樣,如此才是自由人,才是真解脫!如果你能在這上面下點工夫,體會這心,即可揭開你自己本來就已具有的真理寶藏!現在你且下去,在這一兩天內依照我所說的努力用功,然後再寫一首詩讓我看看!」

神秀拜謝了大師,精神恍惚地回到了寮房,時時思索著大師所說的話。然而,時間又過了數日,弘忍的開示雖藏在心底,卻仍然無法因此見到自性、寫出真詩來!一天,早齋剛過,正當全寺僧眾忙著寺務,有一童子,打從惠能舂米的小屋走過,口中朗朗唱著神秀所寫的四句詩。惠能一聽就知道這詩還沒見到佛性,於是向著走遠了的童子叫著:

「小師父!請問你唱的是什麼詩?」

「你這短嘴狗那裡知道!」童子很不禮貌地說:「大師說,他將不久於人世,吩咐大家勤奮寫詩,發表修行的心得,以便尋找適當的人選,好把祖位傳授給他。我唱的這首是神秀上座所作的,寫在南廊的牆上,大師親自率領大家拈香禮拜,還要大家時時朗誦,說這樣就可不墮惡道,獲大利益!」說完了,偏著頭,雙手揷腰,現出很神氣的模樣。惠能向童子合十行禮說:

「小師父!請你帶我到寫詩的牆下好嗎?我也要去禮拜禮拜!」

童子見他誠懇,也就答應了下來。來到南廊牆下,惠能虔誠地跪地三拜,然後對著身邊旁觀的一位在家居士張日用○十說:

「在下不認識字,請先生爲我念一念牆上的詩好嗎?」

張居士高聲朗誦著神秀的詩。惠能聽了說:

「在下心中也有一詩,還請先生爲我寫在牆上好嗎?」

張居士現出一付輕蔑的神態說:「你也會作詩?這年頭真是怪事多了!」惠能打恭作揖地笑著說:

「要想學習至尊至貴的真理,不可輕視後學!下下人說不定會有上上智;上上人也說不定只有下下智呢!如果輕視後學,那就會有無邊的罪過!請先生委曲一下如何?」

「是的,對不起!」張居士見他貌不驚人,卻談吐不凡,也就面露慚色地說:「請你念來,我替你寫上。將來你如果得道,做了祖師,還請先來度我!」惠能含笑點頭,然後不假思索地念出底下的千古名句: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

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11

張日用越寫越驚,不覺愣在牆下半晌。童子早就大喊了起來:「快來呀,又有人寫詩了!」眾僧陸續圍了過來,口中嘖嘖稱奇,都說人不可貌相!而惠能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回到後院繼續舂米了,就像不曾發生這件事情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