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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虛:人生佛教的追尋與實現
Toward a Modern Chinese

作者:白德滿(Don A. Pittman)

出版社:法鼓文化

出版日期:2008年12月01日

語言:繁體中文

系列別:大視野

規格:14.8x21cm / 平裝 / 392頁 / 單色印刷

商品編號:1110770011

ISBN:9789575984441

定價:NT$460

會員價:NT$322 (70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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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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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論─追尋新佛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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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論
追尋新佛教

在混亂的國民政府時期(1912—1949),中國社會瀰漫著強烈的自我批判與兩極化的意識型態,充滿軍事衝突與詭譎氣氛。貪污腐敗的滿清政府已經被推翻,然而,新社會的秩序卻令人難以想像地遲遲未能建立。這個時代充滿了偉大的理想國夢想,卻也面臨著殘酷、不容妥協的現實。外國強權入侵、處處飢荒,內戰不斷,而且,面對社會、政治與宗教問題時,國內的保守派、進步派、激進現代化支持者的意見總是紛擾不休。

佛教界努力地想從反佛的「太平天國之亂」(1851—1864)所帶來的重創中復原,並極為關注精神重建的問題,但是,國內的傳統派與改革派在面對舊王朝覆亡後的局面,與現代世俗化的影響等問題上產生了激烈的衝突,而佛教界還是難以避免受到波及。此外,面對沒收寺產的外來威脅時,僧團必須捍衛他們的寺產,並堅決主張擁有自行規範的弘法權利。國民政府時期,中國佛教界曾組織好幾個佛教團體,目的就是向政府當局提出佛教界所關切的事務,並對抗國內充滿敵意的反宗教勢力言論與行動。他們試圖堅守前人流傳下來的宗教傳統,並視之為最珍貴的中華文化遺產之一。他們也想藉由各種奉獻、教育與社會服務工作,來改善民眾對佛教的觀感。同時,也對來自歐美國家的基督教傳教士,提出頗具效力的抗衡。

在中國諸多企求建立一個嶄新的、現代化的佛教形式的改革派人士當中,太虛大師(1890—1947)(編註:以下依論文慣例省略稱謂。)是一位關鍵性人物。他是一位精力充沛、學問淵博的領袖,受到眾多佛教徒的敬重。不過,大部分中國佛教界人士則認為,太虛所堅持的佛教改革工作過於激進。太虛重視建立人間淨土的程度,遠甚於死後往生阿彌陀佛的極樂世界淨土。太虛呼籲透過組織的改革推行現代化教育、從事慈善社會服務工作,並在全球的弘法工作上運用普世教會合作(ecumenical cooperation)的方式。但是,佛教內部的保守派領袖,如受人敬重的淨土宗印光法師(1861—1940)則認為,雖然太虛天賦甚高,卻也是一個危險且頗具破壞性的人物。印光法師認為中國的佛教界不需要創新,只要能恢復古老的修行精神即可。

太虛在評估自己為何無法改變教界大多數人的看法,使他們認同自己所提出的全面性「佛教革命」的問題,太虛指出其主要原因:並非他的理想過高,而是沒有能力在艱困紛擾的時代裡啟發他人,並領導他人。但是,霍姆斯.維慈(Holmes Welch)在《中國佛教的復興》(The Buddhist Revival in China)一書中則指出,太虛最嚴重的失敗,「似乎在於並未深入考慮:如果依照他所建議的方式進行改革,中國佛教是否仍算是佛教,甚至是否還算是中國的佛教?」維慈還認為,如果太虛所主張的中國佛教現代化與世俗化改革工作,真的全部實現,「那麼,大多數人認為屬於佛教的東西,尤其是那些宗教組織與儀式,都將消失無蹤。」
雖然,我並不想猜測最後提到的那個假設性命題的正確性如何,不過,我認為太虛的確曾經鄭重思考過自己所提出的改革方向。事實上,他的特定目的,是希望佛教能轉型成為一個現代化佛教,而且「超越之」。在太虛的教法中,他試圖扎根於大乘經典和傳統典範,所希望的就是能直接處理二十世紀迫在眉睫的社會問題與人類的精神修持問題,並與其對制度化佛教組織所認定的最終目標達成一致,這個目標是超越「維持制度化佛教組織」本身。事實上,按照瓦赫(Joachim Wach)的見解,太虛對於中國佛教界在國民政府時期所面臨的問題,其所持的獨特反應,可以說是中國佛教界內部的「典範」(classical)代表人物。換句話說,太虛所代表的是一種精神修行的「類型」,代表了約翰.蘭德爾(John Randall)、約瑟.北川(Joseph Kitagawa)與其他宗教人士所認定的現代宗教趨勢:亦即宗教倫理化與重視現世的救世神學。本質上,太虛所代表的是一種特定的宗教虔敬形式。

太虛是一位「倫理型虔信者」

為了評估太虛特殊的虔敬形式,及其對宗教團體所提倡的「佛教革新」之本質,有必要對我進行這項研究時所使用的「啟發性模式」(heuristic model)做一個簡要的基本說明。對於太虛的生平與工作,我並不使用過於嚴謹的分析架構,而是運用了比較性詞彙來描述太虛的學說及其對現代中國佛教的貢獻,而我希望能很明確地做到這一點。因此,在這項研究中,我以最廣泛、最具變化性的意義在運用truth(真理)這個詞,用以指稱一種「揭露」,即揭示事物實際上的本來面目,相對於事物理想中應有的面貌。「宗教上的」真理,指的是這種揭露或啟示,這種揭露與超越現實或事實的強烈體驗有特定的關聯。而非宗教性的意識型態,對於當下的現實與未來的可能性,則經常做出廣泛的、與下的現實在功能上相似的描繪,而沒有明白地提及「超越性」。然而,在這兩種情況下,真理(truth)都包括了兩大層面,即「見地層面」(visionary dimension)與「倫理層面」(ethical dimension)。

我藉用visionary(見地)這個詞彙想要傳達的是,對真理注重其探討視角的傳統(perspectival tradition),所令人「看見」的,就是人類存在之終極全貌。被領悟到的,就是生命之中最具有意義的現實(realities)或價值(values),而所有其他的現實與承諾,都應成為次要的。因此,宗教或意識型態的團體,就能夠在個人開始瞭解到自己在與萬物關聯時的真實身分時,支持其身分認同感的形成。因此,見地經驗透過外在的表現方式──譬如透過藝術、音樂、舞蹈、詩歌、神話的述說、神聖的歷史、或高度系統化的理論答辯等各種形式──是在勾勒現實,並依據過去、現在和未來三際的事實將人予以定位。藉由定義思考程序的規範方法,可引導人們去思考終極的本質、包含時空的大宇宙,以及人在社群中的角色等問題。

在這項研究之中,我所使用「真理的『倫理』層面」這個詞彙,就廣義而言,係指某傳統的行為規範模式,而它與真理的見地層面之間,也有融合性與創造性的關聯。因此,宗教或意識型態的觀點(perspectives),不僅是廣泛地根基於見地層面,即在領悟個人與萬物關聯下的身分,也根基於倫理層面,即直覺性地理解一個人要活在現實的本來面目中,而又與「現實應如何」的理想一致時,必須怎麼做。其結果是,在彼此相異的真理見地層面與倫理經驗層面這兩者之間,所產生的創造性互動,很可能會在一個傳統內造成觀點上的重要改變,而且,也有利於重新定義什麼是必須教導的最重要課題,以及真理應該如何體現到當前的脈絡之中。

在特定的宗教團體中,對於救世行為模式的基本理解,通常至少表現在以下四種基本的規範,或四種理想規則、角色、主題與形象中:

.崇拜儀式表現的規範──個人在平時與特別時期必須遵守奉行的合宜禮拜儀式。
.自我修煉的規範──使個人的心靈更加成熟的修煉方法,包括飲食療法、養生術、禪坐、教育,以及其他使個人產生轉化的修煉方法。
.神聖團體的組織規範──各個宗教組織之間內部的交流形式,在結構上呈現最佳效能的期望,以及維持與其他宗教組織(無論是神聖組織或世俗化組織)的適當關係。
.社會責任的規範──有助於精神修行的基本道德指引,以及對理想社會秩序的領悟。

當然,任何具有特殊價值或沒有價值的行動,關聯到的將不只是一種單一規範而已。譬如,宗教修行的實踐工夫,例如禁食、祈禱、傳道、治病和狩獵等,都能夠以上述四種倫理規範來描述。

的確,宗教的傳統是動態性的現實(dynamic realites),它以各種不同的程度和脈絡證實各種競爭性的虔敬方式,以及在真理方面的各種不同強調重點。我使用piety(虔敬),這個詞彙,是用來指涉一種包含著思想與行動的傾向,這種傾向即是達成修行的方法,也是目的或目標,也指涉使人產生轉化的修煉方法。宗教歷史學家與比較宗教倫理學的學生,自然都有興趣想要瞭解與真理的見地層面、倫理層面都有一定關聯的各種不同方法,即使是在單一傳統中所使用的各種方法。宗教歷史學家也一直對研究各種不同修煉形式的歷史發展很感興趣,以及各宗教之間,或是某宗教內部的各個宗派間的衝突變化。

關於宗教真理的見地層面與倫理層面這兩個問題,有許多宗教傳統的重要特色,也許在利用「見地型虔敬」(visionary piety)與「倫理型虔敬」(ethical piety)這兩個基本的宗教虔敬方式來加以詮釋後,會變得更為清楚。主張見地型虔敬的人士,可能強調的是精神安頓工夫,即「看見」事物的本質。對這些人而言,宗教信仰基本上意味著相信某些東西,信任某些普遍性見地的存在。因此,其真理的倫理表現形式,最優先考慮的是能夠支持這樣的見地而又不會破壞此見地的。相較之下,倫理型虔敬者傾向於強調透過規範性的活動達到轉化的目的──亦即真理的作為面向。對他們而言,擁有宗教信仰基本上就意謂著根據所規定的規章與角色來行事。無論倫理規範強調什麼,重點都是該傳統的見地中,能夠鞏固這些作為而又不會出現明顯矛盾或不必要混亂的面向。

這兩種基本的虔敬方式,除了方向大為不同之外,他們個別的虔敬方式也經常出現極大的差異。在同一個宗教組織內的個人或群體,很可能會針對應當將共同見地或倫理規範中的哪些部分視為達到修行成就的最優先考量,產生激烈的辯論。譬如,有些信仰宗教的人,從根本上將自己定位為倫理型虔信者,這種人很可能流於強調儀式表現這一層面。對於這一類型的信徒,其宗教的實踐方式基本上就意味著參與宗教儀式。至於同一宗教組織內的其他倫理型虔信者,則可能將其修行生活的本質,定位在履行社會服務的規範上,而比較不重視參加宗教崇拜儀式。

宗教性的辯論,也與對經驗強度或表現清晰度的期待有所不同而出現的緊繃狀態有關。因此,一個中心的問題可能是:若要描述宗教經驗的內容,有必要描述到什麼程度,甚至是否可能。許多修行者可能會質疑,如此在智性上用心,能在多大程度上造成修行離「道」愈近或愈遠的情況,換言之,亦即是讓修行者更接近終極轉化的目標,或是將他們向外推得更遠。 譬如,「神祕主義者」也許會認為,與他在同一個宗教團體裡的其他慕道者,可能因為過度專注於創造系統化教義,或宣揚規定的倫理系統,以致無法從他們的宗教經驗中獲得直接的轉化。然而,如此主張的這些人,也許也會遭到他人的批判,指責他們過度陶醉於聖境的體驗,以致於不能或不願意公開與其他同修道友分享,創造出一個共修團體。

在我們對真理的見地層面與倫理層面做了如上的區別說明之後,將有助於我們瞭解太虛在自身宗教團體內的重要性,甚而從更寬廣的角度來檢視,而我們也將瞭解太虛的特殊虔敬方式在宗教史上所代表的意義。因此,第一、我希望證明的是,太虛是一位「倫理型虔敬者」。雖然太虛關心佛教見地的闡述,也投入相當多的注意力在復興唯識學派複雜的理想主義哲學,但是他卻相信,宗教的行為是修行生活的核心所在。而且,在新菩薩道的宗教性轉化過程上,這位中國佛教改革家將無我的行為模式,列為最重要的地位,無我的行為不但能夠表達而且能夠創造探入「空性」的深刻洞見。對於那些堅守菩薩道、一心邁向成佛之路的人,太虛所強調的是:不在人世間奉行慈悲的行為,是得不到智慧的。太虛聲稱:這是個真理,而且,很多大乘佛教的修行者,包括出家眾與在家居士,似乎都已經將此真理忘得一乾二淨,而落入了險境。

第二、我所希望呈現的,是太虛在強調透過實踐真理(亦即在人間將宗教的真理具體予以落實的行動)以達到開悟之際,亦重視過去佛教所流傳下來的,特別是與社會責任有關的倫理規範。太虛也關切儀式表現的規範、自我修煉的規範,以及組織的效率等問題,然而,顯然他主要的關切重點,就是人類的道德。此外,對於將個人轉化在本質上視為與整個社會秩序的轉化有關的宗教(神學),太虛也予以肯定。太虛也不像當時中國佛教僧團中的許多人士那樣,他瞭解社會政治領域的活動,都是一種通往完全開悟的根本方法,而不是一道障礙。

本書的架構

本書的第一章,大致敘述太虛成為一位備受爭議的佛教界領袖的歷史背景。十九世紀末與二十世紀初之際,中國正處在政治與知識革命風潮盛行的時代,與西方國家及其所代表的文化不斷發生衝突。基本上,中國社會的領導精英所努力的目標,就是想創造「新人民」,然而,這些領袖對於要使用哪一種必要而且適當的方法來達成這個目標,卻意見紛歧。其中,有些樂觀派領袖希望中國社會以緩和、漸進的方式來進行社會轉型工作;有些軍閥則想要主導變革的方向;有些反對偶像崇拜的文化界人士,則致力於打破舊制度遠甚於建立新制度。甚至,有些理想主義分子則全力支持推動全新的社會政治秩序。至於佛教界的領導人,則決心在局勢動盪的時代中,保護他們的宗教組織,並在新中國來臨之際提昇佛教的地位。然而,他們卻面臨了種種的困難。因此,在第一章,我檢視了中國社會在清末民初時期所面臨的關鍵危機,同時,也探究中國佛教界在內外交迫的詭譎情勢中,如何進行護法行動的問題。

在第二章和第三章,我對太虛的一生行止,做了概要的描述。這兩章的內容,包括太虛從小開始接觸佛教的經過,以及日後如何成為中國佛教界最受國際認同的一位重要宗教領袖。第二章所探討的,大致屬於太虛早年的生活點滴,包括思想成型的過程,以及最初為了重振中國佛教界的形象所付出的種種努力。所以,對於1911年中華民國誕生前後那一個歷史性的時刻,太虛所從事的愛國行動,譬如與著名的社會主義人士、無政府主義人士與佛教內部急進派人士的交往關係,本章多所著墨。此外,這一章也探討了太虛當時所提出的僧團重組與改革計畫,以及他在「與有意推動僧團改革的居士團體維持密切關係」方面所做的努力。至於第三章的內容,則著重在太虛後半生在國內外所從事的宗教活動。此時,太虛積極促進與不同宗教、文化之間的相互瞭解,並推動佛教的國際性合作與國際性弘法活動。

第四章、第五章,則簡要地敘述太虛所提出的「新佛教」主張。其中著墨較多的是太虛所陳述的大乘佛教。太虛強調,大乘佛教是最有潛能做為人類社會最受科學尊重、最具社會責任感的宗教,即便它在實際修行上並不一定如此。第四章所探討的是,太虛對於大乘佛教在當代世界所擔任的角色的基本觀點。此外,也彙總了太虛所指出的,現代化、世俗化時代所出現的根本兩難──亦即在道德行動上所嚴重缺乏的適當基礎。太虛認為,現代科學的發展,不管它有多少利益,實際上都對所有的信仰產生了負面效應,也潛在破壞著神學倫理與哲學倫理,而且,刺激了可能會威脅所有文明的消費主義。要有效防止自我主義與暴力在國際上泛濫成災,太虛所提出的唯一對策就是「人生佛教」。

關於人生佛教的內容,太虛更提出有助於解決人生實際問題的具體方法,包括精神層面與政治層面。在太虛鼓吹重建中國社會之際,也試圖重新闡述並再次強調中國大乘佛教傳統的重要性。做為一位在國民政府時期參與政治最深的當代重要佛教領袖,太虛清楚地將自己視為一位努力將新舊宗教文化予以融合的愛國志士。太虛所關切的重點在於證明大乘佛教與建立「道德文化」關係密切,而且,此一「道德文化」不但可以治癒中國因陷入嚴重分裂而帶來的創傷,還可以挽救日趨極端與動盪的全球社會。

本書的第五章,對於邁向開悟境界的菩薩行與宗教團體的可行性,有較詳細的敘述。儘管太虛針對成佛之道所提出的描述頗具特色,而且與大乘佛教的見解一致,但是仍然表現出其個人獨特的虔敬方式。透過所謂「傳統的創造性復興」這個概念,太虛試圖與那些強調依賴神聖諸佛與菩薩的法師們做出區隔。他所強調的是在這個世界可以完成的目標,即藉由成千上萬的一般菩薩行者的自我奉獻工作,即能在此時此地的人世間打造一個淨土。事實上,除了統一的「六度」修行法門之外,太虛還探討了如何在這個世間實現理想淨土的具體計畫。他所提出的輔助計畫──重組並縮小中國佛教僧團的規模──最後證實極具爭議性,而且普遍受到各界的奚落。雖然太虛在培養「新僧」的現代化佛學教育方面,漸漸為人所接受,但是許多佛教界領袖仍然不鼓勵他們的學生到太虛所創辦的佛學院進修。

不過,儘管保守派佛教人士批評太虛的作法太危險,俗世人文主義者(secular humanist)者認為他完全不合時宜,而基督教傳教士則指責太虛的精神修行受到了誤導,這位改革家的領導方向仍然沒有改變。對於宣揚「末法時代」墮落說的淨土修行者,太虛則聲稱,這些人對世界的悲觀態度,既不符合現代世界的精神與需要,也不是大乘佛教的基本切入點。針對俗世人文主義者的批評,太虛則認為,他們的立場基本上是相對性的,而且他們也錯估了現代化佛教對中國的重建與全球性文化的形成所做出的良好貢獻。其次,針對基督教福音傳教士(christian evangelists)的批評,太虛則指出,一神論的信仰在現代科學社會將不再是經得起考驗的,而基督教所大量製造的特殊文明形式,對所有地方的人類社區都是具破壞性的。

本書第六章所討論的是,1949年之後,太虛在中國佛教界所留下的遺澤,特別是對台灣佛教復興的影響。正如法蘭克.密立肯(Frank Millican)於1923年所指出:「太虛與當代佛教是分不開的。要理智地記錄當代佛教而忽略太虛,無疑就像探討宗教改革而不提到馬丁路德一樣。」最近這七十五年來的發展(編註:從1923年至作者撰寫此文的年份),更顯示出密立肯見解的精闢,當時他提出這個觀點時,太虛才三十三歲。今天,這位出身浙江、深具個人魅力的大師,其主張仍然繼續在東亞各國形塑著佛教的復興事業。目前,中國大陸重新燃起研究太虛一生事蹟的風氣,儘管他與國民黨政府的關係相當密切。此外,在台灣頗負盛名的法師,譬如印順法師、星雲法師、聖嚴法師、證嚴法師等也都在推行太虛所主張的佛教現代化工作。太虛也許覺得他的「佛教革命」是失敗的,然而,他的工作對全球佛教在智識、人文與弘法的表現方式上,仍是根本的基礎。中華文化圈內的當代佛教,如果去掉太虛所努力的這一部分,人們便無法完全瞭解內在的精神。

太虛對大乘佛教詮釋是:一個既符合釋迦牟尼佛的教導,又與他所處時代的需求與精神都能彼此契合的宗教,為了達成這個目標,他仿效了十九世紀末期和二十世紀初葉許多宗教傳統的做法。太虛的努力方向,與亞洲其他許多主張投身社會工作並參與反壓迫解放運動的佛教領袖頗為類似。太虛與「基督教社會福音派」(Christian Social Gospel)和「猶太教改革派」(Reform Judaism)的主張亦極為相似,他將佛教簡化,進行激進的變革,並界定佛教的本質,即強調在人世間奉行無我的菩薩行。

身為一位實際主義者,太虛瞭解,人類處在這個相互依賴漸深、危機重重的全球社會中,所面臨的問題極為複雜。而身為一位理想主義者,太虛則試圖大膽地呈現一個充滿正義和平等、引人入勝的開悟境界,一個未來的人間淨土。太虛對人類達到成佛目標的潛力頗為樂觀,他的目標就是朝著完全現代化佛教的道路前進,不斷進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