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二十歲起,趙州從諗就跟隨南泉普願參禪,前後四十年,從一個青年僧到一個老和尚,趙州可說是愈活愈天真,愈活愈自然了。
有位僧人覺得趙州很奇怪,怎麼會跟同一個老師學這麼久的禪法,便好奇地問他:「究竟南泉普願傳了什麼法給你?」
趙州看了他一下,冒出一句:「鎮州盛產大蘿蔔!」
僧人愣在那裡:「誰都知道鎮州盛產大蘿蔔,幹嘛跟我說這種平常事呢?」想再問下去,趙州卻不見了。趙州可沒亂說,他的意思是他師父所傳的法就包藏在平常的事中,要自己用心去體會。
這一年的寒流來襲時,穿著單薄的趙州從屋內步出戶外,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和噴嚏,但他繼續往院子走去,也不回房再加一件外衣。
一名來訪的僧人看見了,便問他:「我們用了一輩子的身體,未來會不會壞呢?」他看似想叫趙州多穿衣物,以免著涼,其實是想拐一個彎藉機說道理。
一陣寒風吹來,趙州又打了一個噴嚏,鼻水都快流出來,順口回答:「會壞!」
僧人又再問:「既然會壞,難道就隨它去了?」
趙州不假思索地跟著應了一句:「自然隨它去!」
趙州一說完,逕自往前走,把這僧人丟在一旁,而趙州一邊走一邊回味著自己衝口而出的那句話,最後索性站在院子裡自問自答:「既然隨它去,我為什麼不隨它去?」
趙州在冷風中站了半晌,忽然,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光頭腦袋,大笑了一聲,就頭也不回地步出寺院,快活雲遊去了!原來,趙州悟到生命的自由自在,於是開始他往後二十年、隨遇而安的行腳生活,像一朵雲一樣四處飄移不定。
西走,為什麼不乾脆找個長居久住的所在安心修行?」
趙州卻回問:「哪裡是我可以長居久住的地方呢?」
雲居認真想了想,指著前方說:「這山前有一個廢棄的寺院,你不如把它整修一下,就可以住進去了。」
趙州並不以為然,反而跟雲居說:「那和尚怎麼不自己去住呢?我順其自然,連走路都是在修行,何必貪戀一個住處呢!」說完,又像雲一樣飄走了。這朵雲最後總算停落在河北的趙州觀音院了,而這時候,趙州已經是一位八十歲的老人家了!
公雞叫醒所有人起床,清晨喝早茶時間,趙州捧著熱呼呼的茶正在喝著,一位新來的弟子匆匆跑來見他,趙州問他:「你是新來的嗎?」
弟子恭敬回答:「是!」站著等候老和尚可能會有進一步的教導。
但老和尚喝了一口茶,卻站著說:「去喝茶。」弟子只好去喝茶。
這時又來一位弟子,也來向趙州請示,趙州問他:「你是新來的嗎?」
他搖頭說:「不!我已經住一段時間了!」
趙州點頭,仍然說:「去喝茶吧!」
這時,旁邊一位胖胖的弟子看了覺得很納悶,便側頭問說:「師父,怎麼新來的您要他去喝茶,舊住的您也要他去喝茶,連一句佛法都沒說呢?」
趙州又喝了一口茶,抬頭看著他:「你喝茶了沒?」
胖僧人回答:「沒!」
趙州手一揮,說:「那你也去喝茶!」
胖僧人露出疑惑的神情:「可是──」
趙州不等他說完,回他一句:「可是什麼,現在是喝茶的時間就去喝茶,什麼時候該做什麼事,順其自然,這還不懂!」
胖僧人恍然大悟:「哦!師父我知道了,這叫活在當下。」
趙州放下手中的茶碗,只輕聲說:「去喝茶!」
胖僧人回了好大一聲:「是!」也跑去喝茶…<more>
本文摘自:《大師密碼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