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位菩薩問素超人，當遇到工作倦怠的時候，如何調適身心？

素超人回顧自己剛來法鼓文化工作時一身的習氣，常常受挫又不懂得調適身心。還好受到身邊善知識菩薩關懷及照顧，告訴素超人：「當我們覺得心情起伏很大煩惱很重時，先不要急著處理，告訴自己放鬆、再放鬆，發現情緒又起來時，不要理它，繼續放鬆，幾次之後，當心平靜一些時，煩惱情緒沒那麼重了，再來檢視情緒生起的原因。

聖嚴法師在《生死皆自在：聖嚴法師談生命智慧》書中說：「任何一項事情的成敗得失、聚散離合都是有因有緣，由許多因素促成的，這一切不是自己能夠掌控，我們只是其中的一分子。既然不能掌控，就不需要對自己失望，因為其他人也是沒辦法掌控的。所以做不到的時候，不需要認為自己無能。」

「因緣也就是時機，包括自己的能力、健康，以及環境裡的種種現象，例如自然現象、社會現象、家庭的倫理現象等。我們的身體也好、思想也好，都是受了這些環境的影響而產生變化，這就是「因果」。當許許多多的因素湊合起來完成了一件事，已經有了結果，那只有接受它了。」

「用佛法來講，碰到問題，做任何事的態度，可以用四句話來運用，即：面對它、接受它、處理它、放下它，也就是「四它」。勇敢面對問題，接受現況，看應如何處理就處理，處理之後就應放下；放下不是放棄，而是處理之後，不要牽掛成功與否。因為成功了不必沾沾自喜、得意忘形，失敗了也不要覺得灰心喪志。只要面對事實、接受事實，就不會老是自怨自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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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居風暴——人性的蝴蝶效應

■ 文／曾偉禎　圖／海鵬影業提供

《分居風暴》Nader and Simin：A Separation是導演兼編劇阿斯哈法哈蒂（Asghar Farhadi）呈現因果網絡、一念牽引無盡連鎖反應，以及法律無法解決人性問題的一場好戲。全片毫無冷場，雖描述平凡家庭的戲，卻拍出逼近懸疑動作劇的緊張，顛覆觀眾對伊朗電影輕緩調性的刻板印象。

2011年初，在柏林影展除了拿下金熊獎首獎，還獲評審青睞，拿下最佳男、女主角獎，足見該片劇情力道衝擊不在話下，演員的紮實演技更得人心。到2012年奧斯卡金像獎，又拿下最佳外語片獎，這部關於日常家庭生活的影片，超越宗教、文化、國家，進入每個人的心坎。

分居引發的人生風暴

電影的主軸為萊拉哈塔米（Leila Hatami）飾演的妻子希敏，為了女兒的未來，決意要帶女兒移民國外，而佩曼莫阿迪（Peyman Moadi）飾演的丈夫納德，則因不捨罹患阿茲海默症的父親獨自留在伊朗，不願移民。妻子只得求助法官准許她離婚，以獲得自由，然而法官認定兩人婚姻還有轉圜的餘地，駁回希敏離婚的請求。

希敏只好分居抗議，並等待女兒塔梅（瑟琳娜法哈蒂Sarina Farhadi飾）學期結束後，讓她做出決定要跟誰。只是，在塔梅的心底，她想以「拖」字訣，換得母親回心轉意，全家團圓。而礙於男性尊嚴，無法低聲下氣的納德，何嘗不希望妻子放下固執，回來繼續圓滿原有的四人天地？

夫妻分居後，白天上班的納德為了安排照料患有阿茲海默症的爸爸，臨時找了幫手蕾芝（薩瑞芭雅特Sareh Bayat飾），卻發生了一連串不可預期的事。一天他回家看到父親被綁在床，還跌倒在地，蕾芝卻不見人影。當她回來時，他除了質疑她偷錢，還為父親的事氣得推她出門，不料，她跌落樓梯間造成流產。蕾芝壞脾氣又失業的老公要告納德蓄意殺人，法院可能判納德入監坐牢，而和解金金額卻大到得動用妻子原來準備移民的存款，至此，所有人捲入，無一倖免。

驚豔不斷的安排

在這場糾結人心的衝突裡，當來到最無法逆轉的高潮，品學兼優的青春期女兒塔梅，無法理解母親執意要移民的理由是為了她，哭泣著控訴若不是母親一意孤行要移民，就不會發生這些事。切不斷理還亂的家事演變成大事，不只兩個家庭陷入痛苦，法院的法律解決不了複雜的人性弱點，學校與宗教長老都出面調節。但在調節前，私欲與良知的對抗，個人內心戰場才是全片的重點，所有要遮掩的，最後還是不得不攤在陽光下。

導演阿斯哈法哈帝將影片調性設在一般中產階級的生活，他技巧地運用納德的家，幾乎都是透明或半透明的玻璃門與隔間，暗指著伊斯蘭文化對人的監視；還有男權至上的習俗，例如陌生女子不能在沒有親友陪伴下，進入陌生男人的家中，且女人的身體必須包得密不通風；另外，法院場景擁擠得令人窒息，平行對比著伊朗特殊的宗教文化與社會制約。

劇情精彩處處可見，本片一開始，觀眾想必會譴責希敏身為媳婦，卻想移民脫離照顧公公的責任，希敏對納德說：「他都不認得你是他兒子！」納德回說：「我認得他是我父親。」癡呆的公公只有少數幾句台詞，卻一再重複：「希敏！希敏！」原來公公只認得希敏一人，點明照護公公的責任一直是落在希敏身上。

透過巧妙的剪接，觀眾到劇情尾聲才知道，納德早知蕾芝懷孕之事，但蕾芝會流產是因為一場沒說出來的車禍；而希敏執意要移民國外，原來她個是個英文老師。她的語言專業深化她對西方文化的認識，得以比較伊朗傳統宗教、父權文化對社會、兩性、人心的束縛，但導演在劇中對希敏的職業，只是輕描淡寫，因為這深埋的理由不能明說，只能點到為止，不直接碰觸伊朗宗教文化的束縛，所造成人民內心最大的矛盾。敏銳的觀眾必然了解希敏感到窒息的原因，因此不願女兒生活在這樣的環境中。

宗教是人性的救贖

導演在電影表層討論的是伊斯蘭文化給人的束縛，也毫無疑問地標記出全劇最大的救贖，更是伊斯蘭教義的因果論述，給人間苦海一盞燈塔。蕾芝最後天人交戰後放下私欲，讓宗教力量喚醒良知，也讓看得緊張焦急的觀眾，鬆了一口氣。問題常常不在宗教的教義與規範，而是不同時代的權威人士對教義的解釋。

雖然納德不願低聲挽回老婆，怒推蕾芝跌倒成謀殺犯，是全片的風暴中心，導演讓我們看到所有的角色的無可奈何，端看視角決定其行為是善是惡。但每個人明明只是想維護自己家庭的圓滿，或為度過難關而努力。中產階級的希敏為了女兒的未來想移民；納德為了照料患阿茲海默症的父親；蕾芝想藉賠償費幫失業的老公還債，但信仰虔誠的她，深怕因果報應在女兒身上，這些是超越宗教文化藩籬，是人性共通的困境啊！

導演在開場與結尾均用特寫鏡頭面對演員，而演員面對的說話對象是同一個法官，簡單畫面卻帶來深沉的反思。一開場，身為母親的希敏要求離婚不成，走上分居而造成所有的風暴，觀眾原以為會團圓，但原來所有一切努力，早已走在不歸路上，最後所有壓力落在被迫急速成長的女兒身上。

飾演青春期女兒塔梅的演員是導演的女兒，幾場戲都演得到位、擄獲人心，例如質疑父親說謊、自己不得不說謊、譴責母親，到最後在法庭面對鏡頭的眼淚獨幕戲，均讓人感到那些糾結如刀割入骨之苦。

女兒在最後鏡頭的眼淚，不只是父母離婚後，到底要選擇跟母親還是父親的艱難，何況她根本不想做這選擇，更是導演投射個人一逝不返的純真，以及家庭已破鏡難圓的痛。法律只能存在於二元對立的邏輯基礎上，｢超越｣的可能，或解決之道，則是退回到不選擇、沒有對錯的原點，但該如何起手？

所有人都在為下一代打算，但下一代無疑承擔更多來自上一代的壓力！《分居風暴》仔細剖析人類生之困境，所造成的表層及底層的連鎖反應，讓人毫無喘息機會，比懸疑影片更令人費神。

一切種子如瀑流

《解深密經》：「阿陀那識甚深細，一切種子如瀑流。」我們和劇中人並無二樣，未覺醒前，人們就在這樣的混亂中，迷不自知地過日子，雖依附在宗教勸人向善的力量下，能拉拔人從種種貪念中覺醒，以良知為行為準則，然而這一切離引導眾生明白「心物一元」的宇宙實相，終究遠矣。

本文摘錄自《人生雜誌3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