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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識與解脫:促成宗教轉化之體驗的藏傳佛教知識論
KNOWLEDGE AND LIBERATION: Tibetan Buddhist Epistemology in Support of Transformative Religious Experience

作者:安妮‧克萊因

出版社:法鼓文化

出版日期:2012年08月01日

語言:繁體中文

系列別:法鼓佛教學院譯叢

規格:25K / 平裝 / 383頁 / 單色印刷

商品編號:1111250011

ISBN:9789575985936

定價:NT$450

會員價:NT$351 (78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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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采書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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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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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節 議題的範圍

西方的宗教及哲學論述普遍認為,密契體驗與慎思明辯是相互排斥的。這種觀點對宗教研究影響深遠,它侵蝕研究者對以下課題的興趣:在一個宗教傳統內,其哲學或象徵表述與該傳統的行者的密契體驗之間,到底有著怎麼樣的關係?簡言之,如史蒂文.卡茨(Katz, Steven)所曾精闢地指出,密契主義及各宗教傳統的學者們,一般都不會費心探索某一傳統之哲學及象徵表述,是如何塑造或引生該傳統內行者的密契體驗。如此一來,該宗教傳統依何種方式透過象徵及概念等媒介,促生密契體驗等相關課題遂隱而不顯。

這一點在藏傳佛教的情況中特別重要。他們由書面及口傳所形成的不同學術傳統,提供百科全書式的禪觀技術,用以引生特定的體驗。在這當中的一個主要範疇包含了哲學論辯的實踐。藉弗雷德里克.施特倫(Frederick Streng)的說法,哲學論辯本身作為「致知手段」,乃是導航者,牽領著諸多實踐法門。論辯的實踐必須運用概念思維,故表面上看來,它似乎免不了背離行者所倚重的「不可思議」,「不可說」的智慧。本書的初衷與主旨就是想方設法要解答此一大謎團。這動機驅使筆者探索量論。因為藏傳佛教的主流,是深具高度學術意趣的格魯派,他們藉量論說明以下的設想:修觀前的準備及修觀過程中的智性努力,皆有助於成就直接的、離概念的(譯按:古譯為「無分别」)密契體驗。

量論的存在因而說明了以下事實,當一個學術傳統是擔當修觀的思辯性源頭時,它是如何能夠作為某種特殊型態密契體驗的根本塑造者。事實上,不管是格魯派的學者或其禪行者,都會對於把聞思知解及觀修行解打成兩橛,各行其是之舉嗤之以鼻。典籍的詳細知識對學者而言固然是有用的,對禪修者而言更是不可或缺的。

同時,格魯派也必定知道印藏佛教典籍事實上常以「不可說」為飾辭來形容勝義。一如歷代學者已注意到,這種飾辭還是擋不住經院傳統因悉力探討勝義諦及實在的性質,而形成的大幅成長。前文已述,佛教並不以為這必然是衝突的。現任達賴喇嘛曾經在引經據典地說明親證不可說勝義之重要性後,下結語道:「說到底,其實也沒那麼不可說」。說「勝義不可說」是指名言不堪任於準確地、如體驗本身所是地,表達瑜伽師對勝義實相的無二體驗,然而這與名言概念能夠引生無二體驗之間,並無矛盾。

聖像及典籍二者皆為宗教實踐的依據,它們描述了勝義諦及能親證或冥合這勝義諦之心靈。藉名言或象徵的表達所揭示的勝義真實或勝義諦,其課題的範圍不僅涉及勝義性本身,更有關象徵與名言的角色、能力及宗教涵義。而在中觀,後者屬世俗法範疇,也名為世俗諦。在不同的佛學思想體系中,對勝義及世俗二諦都有不同的描述。尤其藏傳宗義(siddhānta)一類系統哲學文本,其所提供的描述與定義,為綜覽這些體系提供了綱領。本書所探討的是勝義的「可表詮性」;同時也探討這種對可言說性的明顯需要,是如何塑造格魯派對經量部勝義、世俗二諦定義的系統闡述,從而也對格魯派中觀的教理及實踐産生什麼重要的意義。

筆者在本書將先擱置聖像及其他象徵對勝義之表達這一非常有趣的題材不議,而集中處理語言及概念對勝義所作的種種表達。筆者特別關注的是,為成就對勝義之離概念式的理解,概念思維似乎在掌握體驗進路方面具有重要意義。事實上自宗喀巴在十四世紀創立格魯派始就一直主張,智性對無二體驗能生起直接的支援作用,此一見解長期推動格魯派著名的經院哲學,並模塑格魯派在宗教顯、密教法上的實踐。時至今日,對這議題的討論,也可說是上升到跨文化的高度,從更廣闊的視野探索跨宗教之間的共通經驗課題,例如:(1)悉心修行與成就特殊內心狀態之間的關係;或(2)特定文獻傳統或口授傳承與深藏其中的體驗之間的關係。格魯派學者肯定會同意史蒂文.卡茨的看法,即這些體驗是依「行者提出的概念所形成,並以這些概念塑造出他的體驗」。事實上格魯派還再多走一步,並主張:概念才是邁向勝義之道的首要方法。修道次第的第一步,是藉助名言與比量推論,擬想如「發生在諸剎那生滅法身上的深細散敗相」之内心影像,藉此讓人確認深細的無常。同樣,先形成「無實體」或「無自性」的内心影像後,才會獲得對空性的離概念式理解。這些心智訓練大體上都被認為是有效的,因為名言所描述的剎那無常或無自性,乃至能緣取這些内心影像的思維識,皆確符應於無常的或性空的真實事物。對此的直接認知被視為攸關解脫進程。這些認知無法言喻而又深刻地貞定心志,故肯定就是某種形式的密契體驗。故此假若格魯派的確有在名言思維與真實之間劃上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時,他們就不可能主張智性能夠作為這種(密契)體驗的成因。格魯派量論用以架設名言與真實事物之間聯繫的各種方式及其間將碰到的眾多疑難等,皆是拙著在量論研究上所面對的主要課題。

除非承認心識本身的性質勝任於把概念思維轉變為現量,否則無法理解在密契體驗中,理智有什麽重大意義。格魯派的「心類學」(blo rig)及「因明量論攝類學」(bsdus grva)*1把「心智」(mind)定義為「清晰及認知」。這是不管概念或離概念等一切類型心智之性質及事相。因此,不僅就「概念思維」及現量具有相互提升的能力來說,它們是相容並存的,且它們的最根本性質是相同的。謹記這一點,就不會對格魯派悉力堅持概念思維能讓渡為現量之議,有什麼覺得好驚訝的。所以從此岸到彼岸的過渡,並非所謂頓躍鴻溝。
這種過渡是由多方面成分促成的,並不是概念思維能獨力轉為直接的體驗。心智的訓練及發心從事宗教修道等其他要素也都各有功能。最重要的是把概念知解漸次融合進「止」的持續定境內。行者隔歷地在思擇觀(dpyad sgom)與止(’jog sgom)之間進行禪修實踐,最終能做到思擇活動不會干擾「止」,「止」也不會削弱思擇理解,即止觀雙運。當這種思擇式禪觀能與已達到「奢摩他」(梵:śamatha,藏:zhi gnas)水平,與「止」融合無隔時,就稱為「毘婆舍那」(慧觀,梵:vipaśyanā,藏:lhag mthong)。成就這「止觀雙運」標誌著進入五道位當中的「加行道」(梵:prayoga-mārga,藏:sbyor lam)位。

到達第四道位時,深細無常性或空性的内心影像逐漸變成真正無常性或空性的代表,而真正的無常性或空性會在第三道位,即見道位(梵:darśanamārga,藏:mthong lam)被直接地或離概念領悟之。這種領悟是不可說的,一如跳進冷水或一個橙的味道等任何直接經驗一樣,也都是不可說的。但後者的那種不可言說性稍有不同。一般的直接經驗儘管不可能完全被文字表達出來,但無論如何仍是根據支配語言表達的同一套「能所對列」模式為骨幹而被組織出來。然而,見道位上的離概念體驗則不落入這種二元格局中。格魯派經量部是依「概念思維」引生「離概念領悟」作為基本架構。而重要的是,格魯派也用相同架構論述應成中觀的禪修體證,而應成中觀就是格魯派實踐用的哲學系統。
格魯派應成見把對空性的無二、直接認知,描述為如水注入水般,能與所,即智與空,相融無二無别。難道這還不與概念分析根本相違嗎?然而,一如前述所指,格魯派再三強調,正確的離概念領悟始於以正確的概念架構為憑據。對空性的領悟不是只知擺脱概念,而是要成就特定型態的明確證解。這種證解的特性是以概念為跳板,再進而解開概念思維的一般二元格局。

智性活動與密契體驗之間的深刻相容性顯然是來自以下數種因素。首先,概念思維與現量都同具「清晰及能認知」之性質。其次,「止」與「觀」之間具互相推動的協作能力。第三,各種以語言表達「不可言詮」的重要方法。本書主要是著眼於對後者的探討,並且也會探討藏傳佛教宗派所據的印度論典,尤其陳那及法稱多部論著,對知識界限及知識功能的分析。為達到這個目標,將根據眾多口授及文本傳統,綜合及分析格魯派的經量部研究。其次亦藉助西藏及現代學術成果,追溯其論旨所據的印度淵源,並對此作進一步澄清。

格魯派所描述的道次修行成果,乃是密契體驗的一例。用羅伯特.吉梅洛(Robert Gimello)的講法,密契體驗「不是無想無念;智性肯定有它在其中要扮演的角色」。這種依經教為據,踐行思擇禪觀,而獲得的體驗或領悟,乃成為瑜伽行及所有其他諸類密行的基礎。9故此分析格魯派的經量部觀點,就是以一個特定宗教傳統為例,考察該傳統運用什麽方式論構其旨趣,並依之塑造其密契體驗,並兼而考察這種做法的特性。